他眼底泛着红。
“父亲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姐，你怎么可以这样？我那么相信你。再过几日就是冬至，祖母还念着你回去吃饺子，你让我怎么跟祖母交代？”
雨啪嗒啪嗒的落在两人面前，离珠喉咙又酸又硬，半天讲不出话来。
“你们就当，我死了吧。”
说着，她就退了回去。
“十一，动手。”
十一抬起绣春刀，水珠儿落在刀上，四散溅开，就像如今的楚家，已经无分无裂，回不去了。
离珠手微微颤抖着，马车外面，十一两根手指虚放入口中，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暗影的大门从里面打开，几个汉子手中拿着刀剑，戒备的站在门口。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里面的人早就发现了，再加上离珠刚刚帮他们拖延时间，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十一当先，拖着绣春刀就砍了过去。
他们缺人，尤之敬更缺，今日对他们来说，宫里面才是最重要的，人都被调到宫里，所以才会派楚离荆一个新兵蛋子过来，他下面那些人也不过是才学会了打两套拳的新兵。
遇到十一他们这些在刀尖上摸爬打滚惯了的人，完全没有半点赢面。
离珠手脚发麻，锦儿握着离珠的手臂，含着泪说道：“小姐，那可是三少爷。”
离珠半响没有作答。
马车外面，兵器撞在一起，辅一交接，外面的打斗声很是激烈，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声音便小了下来。
“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把能叫的人都叫上，现在就跟我们走。”
外面窸窸窣窣的，暗影之中少有不会武功的人，接到命令之后，其余人都忙起来。
十一回到马车外面，敲了敲车窗，离珠推开一条缝，十一低声说道：“毕竟是你弟弟，没伤到性命，只是怕他回去受到责罚，受了点小伤，回去估计要养段时间，小姐不必担心。”
离珠点头，她不能要求太多，十一已经很照顾她了。
暗影里面的人有条不紊的忙活起来，一摞一摞的书顶着雨搬上马车，能骑马的骑马，不能骑马的，都进了马车。
一刻钟过后，他们的队伍又边长了不少。
暗影门前的雨水变得殷红殷红的，他们头顶上的天似是不会亮，黑漆漆的透着一点幽蓝。
司勉赶着马车，几人穿过玄武大街，远处的城墙笼罩在一片黑青色烟雨中，
京城的围墙是皇上入京的时候修的，为了彰显高陵的强盛，前后又令户部拨钱，工部重新派人加固了几次，高愈六丈，比边境几个险要之地还要高出不少。
懒怠惯了的城卫今天变了个样子，一个个打起了万二分的精神。
离珠透过马车的门缝，依稀能够看到女墙之中站了不少侍卫，三步一人，五步一岗，他们铁甲泛着幽冷的光。
从城门口出来百步的距离，也站着不少带刀的侍卫，这些人膀大腰圆，怎么看都不像是平日里守城的人，他们身上带的是军营里常用的朴刀，刀柄比绣春刀还要长上不少。
城门前堵了不少着急做生意的商贩，城卫的声音透过雨幕，沉沉的传过来。
“今日京城关门捉贼，不开城门，各位回去吧，擅闯者与逆贼同罪！”
几人还没有走近，前面就被带朴刀的侍卫拦下。
“今日不开城门，各位回去吧。”
十一在前面停下，宫城的方向升起鸣镝。
众人的视线都被那鸣镝给惊动，人们不约而同的回过头去，看到宫城的方向燃起一阵青烟。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宫里面着火了！”
不安的种子随着冰冷的雨水染上人们的心头。
城门前的巷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伙人，这些人身上穿着黑衣，遮住了面孔。
女人的哭声率先传了出来，在沉重的黑夜里犹如不和谐的音符。
“大郎，快救我！”
那哭声落在雨里，迅速的蔓延开，越来越多的女人从箱子里被带出来，她们的哭声连成一片，隐隐盖住了雨声。
城门前的商贩本就是惊弓之鸟，一个个手里拿着路引文书，想要去贿赂周边的侍卫，骤然看到这种情况也愣住了。
十一不再隐藏，拔出绣春刀，一刀砍了面前拦路的士兵，温热的血溅起两丈高。
他高声喝道：“尤之敬勾结叛党，以下犯上，我跟你们拼了！”
他一声令下，隐藏在暗中的天魁侍卫从街道两边的檐角墙后窜出，手中绣春刀扬起一阵水珠，和带朴刀的士兵砍在一起。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杀人了！”
挡在前面的商户小贩推推嚷嚷的往四处散去。
刚刚还在咋咋呼呼的士兵转眼间就倒了几个，黑衣人上前推着那些个哭哭啼啼的女人，一边快速的清扫着路障。
焦诚还有邢班骑在马车，遥遥和十一打了声招呼。
十一驱马前进。
“开城门！尤之敬已被皇上拿了，他的人也都被杀干净了，你们跟着他没有好下场，趁早打开城门你们还有一条活路！”
尤之敬留在城门口的人不多，很快便被天魁清理干净。
城上的士兵迟迟没有回应。
“呸，无知小儿，也敢骗你爷爷，尤将军输赢启容你一张嘴。”
女墙上冒出一个人头，距离隔得远，离珠看不是很清楚。
看样子，那人应该就是尤之敬放在城门上的内应。
黑暗中看不清楚，离珠听到她身侧有人拉开了弓弦，那种细微的声音在雨夜里显得尤为的刺耳。
箭矢“噗嗤”一声射入人体，一人从女墙上掉下来，重重摔在地上，十多米高的城墙，这一摔就摔成了烂泥。
“乱臣贼子！当杀！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天魁两千精卫，尤之敬即便有兵马，他能带入京城吗？就凭他府中的人手，能入得宫城几道门！你们想好了，这里还有你们的女人孩子，天魁不杀妇孺！你们现在投诚还来得及。”
黑黢黢的雨夜之中，十一的话让他们分不清真假，眼见着宫城的方向烟雾之后，已经燃起了明火，他们距离宫城很远，燃起这么大的火，皇宫里今夜注定要世上不少人。
城墙之上终于有人松动了。
城门从两侧打开，十一手里握着缰绳，他手心里湿漉漉的，不知是汗还是雨水。
他厉声喝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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