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不责众知道不？”
没想到瘦猴还知道一句成语。
“咱们这么多人怕什么，谁抓得到，打。”
穆钊眼看棍子下了，也是气急了，起身头把面前一个人撞开，啐了一口血沫子，手被绑着就用头撞，和发了疯似的。一听他们要打断他的腿，是真急了，竟一下自己跳到海里。
那些人要来捞他，他就拼命的往远处游，可惜他手被绑着，游几步就沉下去了。
岸上的工人有些害了，“妈的，别弄出人命，赶紧捞。”
七八个工人跳下海，可是半天也没找到，本来就下雨，晚上的海边还很暗，有人吵吵着要把大灯打开，被领头的给喊住了，“黑灯瞎火的还行，若是打了大灯，岂不是整个码头都知道了。”
这句话字在夜里清冷的响起，所有人心里的黑暗都止住了动作，只有个人小声的，“那看着他死？”
却被所有人锐利的目光弄得没了声音，这人外来的，死了就死了，大不了说他受不了跑了，若是现在开了码头大灯，拉上来人断气了，那就完了，上面肯定要抓个负责的出来，这些人都拖家带口的，谁敢。
人心往往就是一念之间，一念善一念恶，这一刻所有人看着平静海绵想着下一秒如果那小子冒个泡，准把他拉上来，可始终没有。
穆钊会水，可即便会游泳的人，在深不见底的海里，还绑着手，怎么可能？一开始只是一个念头，穆家继承人不能是个瘸子，他绝对不能被打断腿，那一刻穆钊心里是真的怕了，再厉害的角色也怕恶人，可他跳下海才后悔，划了几步，就呛了，挣扎着。
可越挣扎越往下沉，最后在海里他绝望一口煤气没憋住，吞了几大口水，那滋味，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胸腔和炸了一样，然而就在他觉得自己快不行了的时候，突然一只手拉住他领子，带着他浮上去朝着岸边游，最后在一艘船下，他冒了头，他几乎呕吐剧烈咳嗽，半天才看到自己身边是衣服都湿了妆都花了的女孩子，他刚要叫出声，女孩子就捂住他的嘴，指着岸边。
岸上的人还在商量着，开不开灯救不救人，似乎有人倡导救人有人想说救了也不一定或者，还打起来了，穆钊只觉得心冷极了，直面人世间的恶是需要勇气的，他这一刻浑身发抖。
穆钊一直以来四处历练，他觉得自己很厉害了，可爷爷总不满意，那时候他不明白，自己做的还不够好吗，后知后觉，尤其是经历这次的事后，他仿佛一夜之间就明了了，所谓成长，不仅是你做的多厉害，还要看清这世界看清人心，而他显然之前太嫩了，如果今天没有身边这姑娘，他就死了。
那姑娘对她比着嘘，他默默说了一句谢谢。
那姑娘笑了，“我早说了你别招惹这些人，求你的老板帮你，怎么你老板不帮？那你就趁早离开吧，这里很排外的，你勉强留这也不会顺利，过的也不开心。”
“可我必须留在这。”他急了。
“为什么，这又不是北上广。”
穆钊说不出来话，那姑娘似乎也懒得理他。这年头怪人年年有。
“不管如何，你确实需要谢谢我。”
“你为什么救我？”
“我不过是看不上这些人的做派，而且你小子很不服输，你要非留下我可以帮忙，我知道一个码头，就是负责这船货运输的，她很欣赏硬骨头，我当年比你骨头还硬，现在你看看混的也不错，人人叫我果姐。”
穆钊看着眼前年轻却强装成熟，大言不惭的姑娘，终于阴霾的心情化开了，笑了出来。
那姑娘皱眉，“笑什么，我说认真的。”
“你要是那么厉害为什么就自己一个人，没个手下，你看这些工人都是拉帮结派的。”
女孩不屑的撇嘴，“我独来独往惯了，才不喜欢人跟着，而且我做的工作，不需要别人，我自己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
“你没有家人啊？”
“要你管，你以为我乐意救你啊，老娘这身新衣服都毁了。”
“我可以赔你衣服，谢谢你救了我。”
“你以为就赔衣服了，你要一定留这也行，码头我带你去拜，可我不能白帮你。”
话说到这份上了，已经很实际了，可同样是要钱，穆钊觉得自己这一刻双标了，他觉得他愿意给这女孩钱。
“你要多少。”
“不会那么黑的，给两千块钱就行了，因为要买礼物拜码头。这钱我也没要你的，是礼物钱。”
“买什么要两千块？”
“就是有些不拼啥的，你也不懂。”
穆晚晴大概觉得也收人家太多了，“一千五，剩下五百当我手续费。”
宾缝五百块钱在小镇已经算是很高的价格了，穆晚晴以为他不乐意，赶紧的，“要是你嫌多，可以再商量。”
“不多，我给你一千块钱中间费，礼物钱照给。”
穆晚晴惊讶的看着他。
最后拍着他，“你小子怎么突然这么上道了，不会也是想背后阴我吧。”
“我不会忘恩负义的，可对上面这些，就不是了。”
穆钊是真的发了狠，穆晚晴却摇头，“我劝你还是算了吧，工人拉帮结派，其实挺多人不喜欢他们，但没办法，人家抱团。”
“你和他们也有过节？”
“和我有过节的人多了去了。”
穆晚晴没直接回答，但听口气，穆钊就听出来了。她一个女的在码头混的，肯定会被人调侃或者使绊子，能混这么久还被叫果姐，看来很有几分本事，但肯定也和这些工人有过矛盾，穆钊想了想，“咱们报复他们一下怎么样。”
穆晚晴还是犹豫，“我说了别惹这些人，一时之快以后会麻烦的。”
“不让他们知道是你，放心吧，他们现在心虚的很以为我死而，我吓吓他们。”
“那你以后不想混了。”
“反正已经得罪了，不怕。”
穆晚晴终于一下笑了，这一笑，那边码头上隐隐约约的小灯照在她侧脸上，熠熠生辉，像是这夜空里的星辰，细细的小雨更像面纱，朦胧里，海水洗掉了她的浓妆，那张脸美丽清秀。
穆钊一阵恍惚，想起了多年前小院看到的女人侧影，脸一下就红了，他暗骂自己，好在天黑看不清他脸色。
所谓的报复，其实就是这些工人提心吊胆睡下后，他和装鬼吓人，都是孩子心态，几个工人吓的大半夜尿了床吵起来了，还有个直接疯了跌进海水里，其他人七手八脚的捞人，可也有清醒的知道八成那小子没死，反而安心了几分，却是一晚上鸡飞狗跳。
为首的工人想着一早上就要去教训这小子，把他撵出镇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惹事的人就不该留，可穆晚晴却先一步带他一大早就守在了那位搞运输老妈妈的大宅子门前，管家早上出来买菜看到，像是穆晚晴极熟悉，“哎呦喂，果姐今天没化妆啊，我早就说了，果姐不化妆更好看，你偏要画着自不溜秋的颜色。”
“福伯知道什么，那叫流行，老妈妈醒了吗。”
“早醒了，正吃早点呢，你还没吃吧，一起吃，刚才夫人还说你呢。”
“我今天带朋友来，想拖个关系，拜个码头。”
说着她拿出一个礼品袋子，穆钊无语，他还想着这一大早上商店还没开门哪来的东西，结果穆晚晴回了一趟家给他拿出来了，这一千五的礼品钱她肯定也是宾走一半。
但穆钊更感兴趣的是她住的地方，很小一个破房子，看的出没有家人，他难以想象一个这么小女孩子这么多年是怎么长大的，一定受过不少委屈和欺负，想到此他心里敷上一层说不清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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