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老太太的声音如咒语一般，从传入耳中的那一刻开始，到现在已经回了公寓，还在脑中浮荡，月影清疏，独自一人躺在床上。
她尤记得当时回过头看到老太太那意味深长的笑容。
后来郁司辰的手臂搭在苏沫的肩上，手覆在她的耳边稍稍用力：“别听她胡说。”
苏沫这才回过头，走出了老宅。
上车之后，郁司辰没再做其他的解释，两人各怀心事，心情没有来时那样轻快，窗外的景色飞快闪过，苏沫望得出神。
“很晚了，直接回新水花苑。”他的声音很沉，隐藏着并不为人知的心事。
“不了，我想回自己家。”
苏沫摇头，坦然说道，没有任何理由。
现在的她双眼怔怔地望着空白的天花板，眼前闪过的很多画面，让她毫无睡意，之前郁司辰信誓旦旦地说过“结婚之前我们并不认识”的场景，郁老太太说“还真以为你们结婚只是巧合”，两句话混杂在一起，她分辨不清是真是假。
那些不时缠绕着她的噩梦又重新复苏，活跃着在她脑中盘旋。
无数的无数纠缠在一起，她也理不清楚，但是有一点苏沫可以确定——郁司辰有秘密瞒着她，关乎她的身世，还有那些记不得的碎片回忆。
郁司辰身上带着的那种熟悉感，绝不是她的错觉，而是真实的存在。
苏沫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用力摇头，想要甩开这些杂念，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
……
新水花苑地下室私人酒窖内。
木制的酒架，冷色的灯光，照在艺术浮雕和精致的油画上，酒窖的陈设复古经典，偌大的地下室全是珍藏的酒品，价值不菲，但却足够低调。
郁司辰将苏沫送到公寓楼下之后，便给黎丰元打了电话。
现在两个大男人到宽敞的地下室内，坐在品酒桌上，黎丰元在酒架上挑了一瓶昂贵的红酒——没有什么人能到这儿，他得抓住大好机会，不浪费，于是黎丰元毫不客气地给两人倒上细品。
全程郁司辰一言不发，紧蹙眉头。
自从两人合作抢走了沈家旅游开发区的项目，再加上黎丰元和坦白了他和苏沫的关系，黎丰元本人又特别能侃，除了合作伙伴之外，私下还有些交情，毕竟今晚回老宅发生的事情，郁司辰也只能在他黎丰元面前说得上话。
黎丰元说话随便了些，见他跟闷葫芦似的，调侃道：“大晚上的把我叫来干嘛？为什么这么严肃啊？放在面前的酒也不喝，怎么，和苏沫感情破裂，想要找我倾诉？我告诉你，你把我叫到这儿，我也不会安慰你的，因为我的机会来了。”
歪打正着。
郁司辰瞥了他一眼，否认：“不是，你想多了。”
黎丰元眯了眯眼睛，一副早就洞察一切的模样：“你们真有什么事儿吧？”
然后换成了严谨说教的表情，看着郁司辰是恨铁不成钢，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听好了，作为过来人，我还是教教你，只说一遍，我吧，认为这个恋爱呢，最关键的还是要赤诚相见，这就是最好的状态。”
“不知羞耻。”郁司辰扯了扯嘴角，白了一眼回道。
“你想什么呢？我说的可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你知道吗？就是要到达到毫无保留的地步啊，你想想，说好了两人相互坦白，有一天从别人那里发现你还有秘密，对方该有多丢脸多难过啊？”
“对方一定是这样想的，我的过去我的一切都说了，郁司辰这个混……”
黎丰元说得兴奋了，口无遮拦，直到对上了郁司辰比酒窖室内更冷的视线，他猛地住口。
“对方是会会有这样的背叛感的。”最后补充了一句。
郁司辰晃动着酒杯，慵懒地倒在椅子上，挑眉，看着黎丰元：“所以呢？”
“你也要把你的内心展露出来啊，毫无保留，一丝不挂的。”他又开始信口开河。
“什么？”
话都聊到这儿，这么一打探，他发现了问题：“你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沫沫的吧？”
郁司辰有些心虚，视线在空中飘忽游荡一阵收了回来，决口不认：“呵，不知道你冷不丁地在说些什么胡话，跟那郁家那老太太一样。”
黎丰元了然于心，不怀好意地指了指郁司辰：“好了，都是兄弟，有什么不能说的？我都懂。”
“我就拿我前前任来说吧，当时我说了谎话被拆穿分手之后，我就学会了不再隐瞒任何事情，为什么呢？因为就算是瞒，你为了圆之前的谎言就需要用另外一个谎言来填补漏洞，这样谎言就像是一个雪球只会越滚越大。”
“最后，你就等着你们的感情再也拯救不回来了再后悔吧。”
黎丰元侃侃而谈，确实放松了不少。
郁司辰笑了，转移了话题：“那你当时说了什么谎？”
“我骗她说她是我的第一任。”黎丰元还有些腼腆地挥了挥手。
随即正声继续说道：“哎，这些都不重要，扯远了啊，话说回来，我想表达意思就只有一个，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是绝对不会隐瞒她任何事情的，这是对你爱的人最起码的尊重。”
郁司辰继续发问：“所以，你不爱你的前前任？”
“对！”黎丰元顿了顿，仔细一想发现了自己话里的漏洞，“也不对！”
黎丰元说了这么多最多只是缓解了他现在沉闷不堪的心情，到头来什么也没解决，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望着杯中迟迟未动的红酒：“这不是你说的这么简单的问题。”
“有的时候，说出真相只会带来更大的痛苦。”
……
苏沫知道郁司辰和她之间有了隔阂，但是造成现在这种状况的人不是她，她在等着郁司辰给一个合理的解释，不过那晚之后连续几天，无时无刻关注着手机消息的她，有些失望。
尽管如此，工作仍旧继续着，和江石签的协议可不是闹着玩的，三年的时间每一天都在倒数。
莫晓东打来了电话，三天后将在帝都举办的二百位全国最具影响力的名人派对，她在上一年的新兴艺术家类榜单中排名第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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