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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宝

朱獾搬竹躺椅出来,见刘叔和鲁伯站在两个大箱子面前一动不动,问:“怎么还不打开?”

“等你呢。”马夜叉回应。

朱獾放竹躺椅到两只大箱子旁边,想要躺到竹躺椅上,马夜叉拉住她,说:“不是急着想要打开箱子吗?还不快过去打开。”

“过去打开?我天天摸索那锁几十遍,可就是打不开。”朱獾走到大箱子边站定。

鲁欢走到朱獾身边说:“两个老小孩搞定了这五花八门的锁呢,你只要打开就可以。”

“我只要打开就可以?”朱獾将信将疑,没有立即动手。

马夜叉有些不耐烦,说:“不想睡觉了吗?里面可全是宝贝的宝贝。”

“宝贝的宝贝?”朱獾下意识探头向大门口张望。

马夜叉说:“放心,你的犬儿和獾儿精神着呢。”

“哦,那就好。”朱獾这才蹲下身子打开今天晚上刚刚拖回来的那只大箱子。

朱獾为什么先打开刚从大路口拖回来的这只大箱子?而不是从朱虎家偷过来的那只大箱子?她有自己的考虑。马夜叉说里面可是宝贝中的宝贝,那这里面肯定是指从大路口拖回来的那只大箱子的里面。朱扇子、蓝玉柳还有朱护宅冒天下之大不韪要带这只大箱子出去,而马夜叉又不顾一切去拦截,说明这只大箱子里面装的东西肯定非同一般。而从朱虎家偷过来的那只大箱子早已就在,朱獾偷过来那么多天,蓝玉柳虽然威胁过她,但并没有采取行动,说明不是真的重要。况且马夜叉曾说过,你们偷了蓝玉柳的行头,蓝玉柳自然耐不住。是行头,不是宝贝。

“啊?”可当朱獾打开从大路口拖回来的那只大箱子一看,却大失所望,因为里面装的只是一些老木头疙瘩。

“怎么?不是宝贝的宝贝吗?”马夜叉站在对面问朱獾。

朱獾再看了一眼大箱子里的那些老木头疙瘩嗫喏着回应马夜叉:“你,你不会是被、被他们给骗了吧?”

“我被他们给骗了吗?两位老小孩,快过去看看。”马夜叉招呼刘叔和鲁伯。

朱獾蹲下身子打开箱子的时候,刘叔和鲁伯主动退到了马夜叉的身后,听马夜叉招呼他们过去看看,两个老小孩忙不迭走到大箱子前,望着大箱子里面的那些老木头疙瘩,双目湿润,激动不已。

朱獾想不明白,两个老小孩看到这些老木头疙瘩为什么这么激动?这样的老木头疙瘩对朱獾来说完全是见怪不怪,甚至可以说是熟视无睹。老宅到处都是这样的老木头疙瘩,尤其是主屋,廊下屋檐下门上窗框上全都是。

“啊?牛腿?这么珍贵的牛腿被他们给盗了去?”王眼镜探头探脑向大箱子张望,脸上表情不是一般的惊讶。

鲁欢看得不舒服,拉过王眼镜责问:“一天到晚说我是个吃货,你自己呢?眼睛萝卜花了呀?明明只是些木头疙瘩,说什么牛腿?想吃牛腿明说,只要你把老宅列为‘国保’,婶子肯定杀一头牛感谢你。”

“对对对,王博士,只要你帮忙列老宅为‘国保’,我和我娘一定给你杀头牛吃,四条牛腿全给你吃,如果还不够,给你杀两头。”朱獾忙过去向王眼镜说好话。

王眼镜没有理会鲁欢和朱獾,一双高度近视的眼睛紧紧盯在大箱子里的那些老木头疙瘩上,刘叔和鲁伯没有发话,他不敢擅自靠近。

鲁欢见王眼镜这副模样,更加来气,伸手紧紧揪住王眼镜的耳朵大骂道:“出息了呀?我的话当做了耳边风?今天晚上你如果不给我说个明明白白,我让你永远明明白白。”

“欢欢,你理解错了意思,王博士说的是大箱子里的那些牛腿。”马夜叉替王眼镜解释。

“大箱子里的那些牛腿?大箱子里真的有牛腿?我很久没有吃过牛肉了呢。”鲁欢忘记规矩冲到大箱子面前,伸出双手在那些老木头疙瘩中翻找牛腿。

“没有的,我仔细看过好几遍,哪里有什么牛腿?”朱獾重新走到大箱子前察看。

“哈哈哈,哈哈哈……”王眼镜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刘叔和鲁伯拉开鲁欢,同样笑得胡须乱颤,两个老小孩不忘趁机戏弄鲁欢一番,一个说:“欢欢,因为你是个吃货,牛腿怕你一口吃了它,所以变成了木头疙瘩。”“欢欢,你还是快去生火吧,等一下烧开了水,喊我们一声,我们拿牛腿过来煮。”

“真的吗?”鲁欢的眼睛还是盯在大箱子里的那些木头疙瘩上。

“我不是说了吗?只要你烧开水,我们会拿牛腿过来煮,蒸的不好吃。”刘叔一本正经地对鲁欢说。

“好,那我马上去生火,水开了我喊你们。”鲁欢高高兴兴去厨房烧水。

“哈哈哈,哈哈哈……”这下马夜叉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

“喂,你们是不是在耍欢欢?”朱獾看出点门道来,但又没有完全明白。

刘叔笑道:“怎么可能?煮的牛腿肯定比蒸的牛腿要好吃嘛。”

“哼,我让你嘚瑟,我这就去告诉欢欢,让她过来把你的胡子全给揪下来。”朱獾佯装要去厨房。

刘叔忙过来拦住朱獾,满面赔笑道:“獾獾,我的好外甥女,外公这不是为了方便给你讲解牛腿到底是煮的好吃还是蒸的好吃吗?”

“还来?说,是不是这些老木头疙瘩叫牛腿?”朱獾正色问刘叔。

刘叔笑得更欢,连声说道:“牛,牛,牛,我的外甥女就是牛!”

“过去坐下,好好听你舅公和王博士给你讲解为什么这些老木头疙瘩是宝贝中的宝贝?”马夜叉拉朱獾到大箱子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

朱獾坐到椅子上后探头向厨房张望,问马夜叉:“那欢欢呢?她真的在烧水了呢。”

“没事,开水没有了呢,正要烧几壶。”马夜叉微笑。

王眼镜说话:“仙子,要是欢欢在的话,她一会问这个一会问那个,估计一晚上我们都说不清楚。”

“她听不懂的话,还时不时地要揪你的耳朵,是不是?咦,你的耳朵这几天怎么又大了好多呢?”鲁伯过去揪了一下王眼镜的耳朵。

刘叔骂鲁伯:“一大把年纪了还能不能有个正经?快过来给我外甥女儿好好讲讲牛腿到底是蒸的好吃还是煮的好吃?”

“你才没有个正经呢,这牛腿蒸了不好吃煮了也不好吃,只有安装在该安装的地方才好看。”鲁伯从大箱子里面拿起一个老木头疙瘩走到朱獾面前。

“这个就是牛腿?宝贝中的宝贝?”朱獾眼望鲁伯手上的那个老木头疙瘩无法想象。

鲁伯把手上的牛腿递给王眼镜,对他说:“好好向仙子解释解释,只有仙子了解了这些是宝贝中的宝贝,这些宝贝中宝贝才能始终成为宝贝中的宝贝。”

“你啰啰嗦嗦啰嗦个啥?快过来坐下,让王博士好好解释给仙子听。”刘叔拉鲁伯在自己身边坐下。

王眼镜开始向朱獾解释手上的老木头疙瘩为什么叫【牛腿】?为什么是宝贝中的宝贝?

【牛腿】为古建筑中“梁托”的别名,学名叫做“撑栱”。

“梁托”,“撑栱”,顾名思义就是在建筑物中起依托和支撑作用,一般安装在屋檐下的梁枋与廊柱之间,承托屋檐,因为它的形状为三角形,上大下小,类似动物中“牛”的腿部,因此民间多称其为【牛腿】。

【牛腿】作为我国古建筑中的重要构件,除了它在整个古建筑中承担支撑、过渡功能之外,因为融入了木雕元素,成为了古建筑中檐柱上无与伦比的艺术品。

“仙子,你知道吗?老宅建于明代初期,建造的时候虽说不上有多少豪华,但在清朝中期经过大修,也就是在建造祠堂的时候,主人同时对整座老宅进行了大修。这个时候我国的古建筑技艺达到了顶峰,尤其是牛腿的雕刻艺术达到鼎盛。匠人们交错运用浮雕、镂空雕、半圆雕等技法,不仅各类造型雕刻得精美绝伦,而且还雕出了故事的连环情节,出现了本身就是一件艺术作品的全雕【牛腿】。你看,我手上的这个【牛腿】就是典型的全雕【牛腿】。”王眼镜递那块被朱獾称之为老木头疙瘩的【牛腿】到她面前。

朱獾接过王眼镜说的全雕【牛腿】捧在手上仔细察看,见上面刻着五个老头,神态各异,但面部表情和衣着举止栩栩如生,尤其是周围的一些花花草草和天上的云朵、地上的小溪简直跟现实中的一模一样。

朱獾啧啧称奇的同时问王眼镜:“这个全雕【牛腿】上面雕刻的就是一个故事吗?”

王眼镜说:“真是,这是一幅典型的《仁义礼智信》木雕作品,五位老人分别代表仁、义、礼、智、信。”

“真的呀?我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呢?总以为只是普普通通的老木头疙瘩。”朱獾被手上的这块全雕【牛腿】所深深吸引,更为自己以前的无知和少不更事而感到惭愧。

王眼镜向朱獾耐心讲解她手上的这块全雕【牛腿】所雕刻的五个人物所分别代表的仁、义、礼、智、信的故事。“仁”的代表人物为孟子,他提出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体现了仁爱精神。“义”的代表人物为关羽,他的“封金挂印,千里走单骑”的故事体现了义薄云天的品质。“礼”的代表人物为孔子,他是儒家学派的创始人,提出的“克己复礼”成为了礼仪规矩的典范。“智”的代表人物为诸葛亮,他的智谋和策略在《三国演义》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被誉为“智圣”。“信”的代表人物为尾生,他因坚守与女子的约定身抱桥柱而死的故事被后世用来比喻坚守信约的代表。

朱獾听的入神看得入神,想不到原来扔在墙角都不会去多看一眼的老木头疙瘩是一件艺术品。

“仙子,你知道吗?这样的用老樟木制作的明清全雕【牛腿】现在私下交易价格达到了八十万元,海外走私更是价值连城。而对于我们来说是无价之宝,它是我们民族的骄傲。”王眼镜说到这里忍不住眼眶湿润,取下眼镜用衣角擦拭镜片。

刘叔、鲁伯神情肃穆,眼望大箱子里的一大堆全雕【牛腿】感叹道:“全都是无价之宝啊,要是被她给偷出去,我们怎么还有脸面对先人?”“这些可都是宝贝中的宝贝,我们祖祖辈辈世世代代守护的就是这些宝贝,想不到她居然要偷出老宅去。”

“两位前辈,晚生估计这个蓝玉柳除了盗取这一箱全雕【牛腿】之外,还盗取了其它的宝贝。”“估计什么?是肯定,一定!”鲁欢的声音响起在王眼镜身后,吓得他一缩脖子,不敢再多说话。

马夜叉问鲁欢:“你水烧开了?”

“嗯呐,不过你们的牛腿呢?总不会抱这些老木头疙瘩去煮或者蒸吧?”鲁欢满脸的不高兴。

朱獾说:“你知道这些老木头疙瘩可以买多少头牛吗?你如果蒸了它们或者煮了它们,我可得和你拼命。”

“我全听到了,否则我能饶过这两个老小孩?非得把他们的胡子给全揪下来。”鲁欢瞪眼刘叔和鲁伯。

马夜叉笑着站起身对鲁欢说:“牛腿暂时吃不上,鸡汁羹肯定让你马上吃上。”

“嗯嗯嗯额,还是婶子好,我去厨房帮婶子。”鲁欢和马夜叉一起走向厨房。

见鲁欢离开了厅堂,王眼镜重新精神焕发,又从大箱子里取出一件全雕【牛腿】对朱獾说:“仙子,你有没有记得老宅近年来在翻修或者改造过程中,有人破坏或者扔掉过同样的物件?”

“有,不过不是有意破坏,也没有扔掉,田癞子家去年改造厢房的时候,都被朱扇子收了起来。我们问他收起来做什么?他说当柴禾烧。你们家里有年轻人的可以上山砍柴禾,我一个老头子只有拿这些当柴禾烧。”朱獾如实相告。

刘叔重重地拍了一下案几骂道:“好你个朱扇子,果然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都被你所骗。”

“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画龙画虎难画骨,平时满嘴仁义道德,背地里却豺狼成性,专干男盗女娼的龌龊事情。”鲁伯感叹完瞄了王眼镜一眼。

王眼镜似乎没有感觉到鲁伯在瞄他,只顾专心致志看自己手上的那一件全雕【牛腿】,朱獾见状故意说道:“我看这个蓝玉柳比朱扇子还要龌龊,她是女盗女娼,我一定会弄清楚她的底细。”

“仙子,蓝玉柳刚到老宅的时候,朱扇子在你面前是不是说她可能是蓝玉的后代是前来老宅寻仇?”刘叔问朱獾。

朱獾回答:“嗯,我当初不知道蓝玉是谁?他还给我详细讲述了蓝玉的故事,说老宅的监工就是蓝玉,老宅建好之后蓝玉杀死了所有工匠,还断了驴不到村通向外界的所有道路。”

“哼,完全是黑白颠倒,混淆视听。看来这个蓝玉柳肯定不是蓝玉之后,否则朱扇子没有必要故意说这些给仙子听。”“没错,朱扇子是故意在仙子这里将蓝玉柳往寻仇方向引,那样仙子就只会防范她对老宅人员的伤害,而疏忽对老宅宝贝的保护。”“即使蓝玉柳为蓝玉之后,她来老宅也没有什么仇可寻。要寻仇,也是那些工匠的后代去找她蓝玉柳寻仇。”“没错,这朱扇子真是老谋深算,老奸巨猾,老不要脸,老……”“你不要再老,我看你自己才是老迈昏庸、老眼昏花,连朱扇子的真面目都看不出来。”“你自己难道不是吗?还说是高手。”“你……”

“你们两个不要再吵,我看你们老哥儿两个全都是老不晓事,只晓得老马恋栈,不晓得老牛舐犊、老马识途、老骥伏枥。”朱獾打断刘叔和鲁伯互掐。

刘叔和鲁伯面面相觑,十分尴尬。马夜叉端鸡汁羹出来数落两位老人道:“你们两个确实太老八板儿,我家仙子最后说的三个‘老’,你们如果能做到一个就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你什么意思?”“对,你什么意思?”刘叔和鲁伯望向马夜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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