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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天书院 > 丁七郎高尊 > 第11章
 
那老人怔了一怔:“这也确是太多了,我们祖孙两个用不了这许多的钱,平日打点猎也能过日子,就是你要留,也不要留得太多,有个百八十两就行了。”

俞文照道:“就当用不了你老人家也要好好地收起来,苦儿兄弟今后还要成家呢,钱多了总比少了好些,你老这用客气。我不是说大话,要钱的话,随时都我能有个万把两银子,你们这样却是不易的。还没请教老人家贵姓?”

那老人一面收拾,一面道:“我们姓铁,也是去年才从关外才到这里来的,为的躲兵灾,我们本是女真人,现在了穿起了汉人的衣裳,总算这里没什么人,清静。蒙古人也不怎么找麻烦,将就着过了。只是从了宋金灭辽、宋元灭金,元朝又打破了大理,灭了宋朝,真不知还需要要怎样的朝代变故才是个头啊!当年祖上先人讲故事说汉人的秦始皇残暴,现在才想了要是有人能如秦始皇那样平定了天下再不打仗那是多好!”

看了老人微驼的背和脸上的黯然,俞文照叹了口气。

饭后老人就叫俞文照睡了,到得半夜,俞文照给一阵狼嚎惊醒了。

起身时才见那老人脸色惨白,苦儿吓得哭了,只是受惊吓太重,哭都哭不出声来。

俞文照随即想通了:定是白天的狼吃了亏,晚上召了帮手来报仇了,细一听时,来的有三四十条狼,已是围住了这一间草房,只是忌惮房里的灯光一时没敢进来。

俞文照笑了,对老人道:“老人家不要怕,这些狼不吃人的,他们都只吃大白菜,这里没有大白菜,我出去找点草来喂它们!”

老人吃了一惊,想要说话,眼前却是一花,俞文照已是一掠而起,手里拿了从鬼郎中那里抢来的匕首冲到外面,老人和苦儿只听了外面一阵哧哧的声音,那声音绕了草屋转了一圈,门口又是传来一阵似是扔布包的声响,不一会停了下来,俞文照已是推门进了来:“没事了!”

老人吃惊不小,战战兢兢地拿了灯走出去眼睛瞪得老大,屋外竟是一地的死狼!

风吹来,老人手里的灯熄了,回到屋中摸着火石,哆嗦着手擅了半天才打着,灯光亮起时,他脸上脸是苍白,却抱了苦儿道:“苦儿不怕,哥哥把狼都杀了,不怕!”

说了不怕,但他怎样都想不到眼前这少年竟能只不过洒泡尿这样短的时间就杀了这四十来条狼,脸色苍白。

俞文照道:“老人家,没事了,这里只怕狼太多,要不你们带了银子住到城里去?”

老人摇摇头,半天才道:“这里的狼还有办法对付,但是城里再遇了打仗,那可就真没法子了。”

那苦儿一听说狼都死了,小眼尽是好奇之色:“哥哥,你用的什么法子杀的那些狼?”

俞文照道:“我爹妈都是练武的,十几年前他们就被人害死了——”

俞文照眼里突地冒出精光,杀气大盛:“那两个狗杂种他们受了我爹妈几次救命大恩,居然还要害死他们,老子已杀了他们报仇了!”

那老人祖孙相顾骇然。

俞文照仰天大笑,笑声在山中震荡,传出老远,震得屋里两祖孙捂住了耳朵,笑着边向外走边道:“爹呀,妈呀,我给你们报仇了,你们高兴么?你们高兴么?说话呀!怎的就不来见我一见,你们瞧呀,我身上这么多的伤疤,若是你们在世,会让他们这样欺负我么?”

老人见俞文照走出了门向了暗中走去,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总是没说出来,抱了苦儿怔怔地瞧着俞文照隐没的方向。

苦儿却对了老人道:“爷爷,这哥哥真的好可怜!”

老人却在怔怔地出神。

※※※

俞文照在山里放开了脚步发力开跑,若是有人见到的话,只怕马上就要去找法师来抓鬼了。

俞文照跑了不知多久,隐隐听了一一阵鸡啼,这才猛地一醒,这才停下了脚,坐在一块石头上。

他刚一坐下就听了一阵衣袂带风声,竟也是一个夜行人。

那人没发觉到有人,只是向前疾奔,俞文照想了想,也跟了上去,他年纪虽小,轻身功夫可比那人高得太多了,纵是在密密的林中翥没碰到一片树叶,那人根本没发觉自己后面有人。

跟出了十多里,就见了前一几点灯光,细一看,却是几个气死风的灯笼。但是在这样的深林中陡地见了这样气势的灯,显得极是突兀,还十分的诡异。

那夜行人几个起落到了那灯下,俞文照也近了些,才见了居然是座阁楼,他围了那阁楼转到东面,却见那人竟平地升起直到了那二层的窗口直直地进了去。那窗一开即合,里面竟是关得严严实实不透一丝光出来,一开之间里面竟然也没有灯光透出!

俞文照吓了一跳,他跟了那人这一会,早觉出那人轻功虽然不错,但这一辈子都休想赶得上自己的六成,怎的平地就能缓缓升起,一点都不吃力?再一看,东面的那灯笼照在了一个幌子上,那幌子上四个大字,却是“黄泉客栈”!

俞文照呆了一呆,居然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到那阁楼前,伸了手要拉门环时,却见了那小楼分明就是纸的!

俞文照想了想,拍了拍那硬纸门:“撑柜的,开门来,我要住店!”

后面却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这里不是客店,你走罢!”

俞文照吓得向前跳了一跳,这才转身:“当我不识字么,黄家客栈!快些开了门,打了水来老子洗个澡,重重有赏!”话完了才看清那人的样子,那人长长的一条舌头伸出嘴足了一尺,左手里一个引魂幡,右手却是一把死人用的纸钱,头上一个高高的白帽子,一身森森地鬼气。

俞文照却可怜巴巴地瞧了他:“兄弟,你吃了饭没有?”

那人眼珠子一翻白:“你走罢。”

俞文照反倒死看了他,那样子就他妈的像是小孩子见了什么有趣的玩具一样:“兄弟你这么长的舌头居然说话还那么清楚,这个把戏是怎么个变法?”

那人的声音闷闷地道:“你见我嘴巴动了么?”

俞文照吃了一惊:“你怎的说话不用嘴巴?你是人是鬼!”

“反正我们不是人!再不走我可把你杀了!”

俞文照吓得蹲在地上发抖:“鬼,鬼,鬼兄弟,你,你你不要伤我。我有钱,先给给给点吃的好不好?我好好好几天天都有——没吃东东西过了!”

那人忽地一把提住了俞文照的衣后领,手一扬,已是把他扔出去了两三丈。

俞文照鬼叫着落在地上,那人出手极有分寸,俞文照双脚稳稳地站了在地上,却脚上碰到了什么东西,抓起来一看,却是个骷髅头,又是一惊,扔得老远:“妈呀,鬼呀,鬼呀!”脚却钉住了一样动都不动,好像是吓呆了,那人身子一闪,居然又进了纸楼。

俞文照却鬼叫了起来:“是了,你们装神弄鬼,开的是黑店!奶奶的,见者有份,你们不分老子一份,就敢独吞?老子是好欺负的么!”

纸楼的上还没反应,这小混蛋已是冲到了纸楼前,同时手里一个纸包给他抓开,一团灰尘样的东西直扑在了那纸墙上,大多却落到了地上,又一伸手一晃,手里多了个火折子:“老子一把火烧光你们这帮坏蛋!叫你们害人!”

十七谁算计谁

一下纸楼上的人真是乱了,一个个从了楼中飞身而出:“住手!”

十来个人打扮各异,两个戴了青铜面具,面具各也不同,一个面具是牛的样子,另一个是马的样子,工艺极是精致,其余的人手里丧棒引魂幡一个比一个鬼气,围住了俞文照,但没有一个人敢向他伸手,他们分明看到了那小鬼居然撒了一包火药在纸楼上,火折子上的火光只要一碰,只怕这纸楼就完了他大爷的蛋了。

俞文照给这许多的人围住了反笑了:“你们都出来了?早上好呀!”

还是刚才下来的那个人闷闷地道:“小子,你要怎的!”

俞文照道:“老子要一间上房,先给我上三十个鲜肉包子来垫垫肚子,老子饿死了!马上给老子开十桌上好酒席,再叫几个娘们,要长得好的啊!快点!”

俞文照站起身来挥了拳就要打那戴马脸面具的人,这人一伸手便抓住了他的腕子,手一带,拉得俞文照向他怀里,那火折子向了地上落去,一个人脚尖一勾,那火折子向了上飞起,伸手接住了。俞文照给那些人抓住了还在大叫:“你们敢阴老子,放开我,不然老子杀了你的爸爸,杀了你的妈妈,杀光你全家,放开老子呀!”

那马脸面具的人一指点了他的后脑,俞文照立时就昏了过去。

※※※

醒来时,一个牢卒模样的人提了根浸水过的皮鞭冷冷地瞧了他。

※※※

每天都要挨上千鞭子,这一顿可吃的时间不短,只因为他差点放火把这间纸客栈烧了,俞文照硬是被足足打了半个月。那打人的人倒是每天都换,也不多说话,但是这些人死都想不通这小王八蛋怎的每天被打了千来记狠鞭居然还敢也还能从开打骂到这一千鞭子打完,仿佛是这小鬼有病,人家越打他他越是高兴一样。

这一天,正打到五十多下,俞文照居然还是不住口的骂,打人的人也不作声,闷了头向死里打,但是这些人却是越打越怕:“照这样的打法,就是铁人都给打死了,这小子怎的死都不肯死?”

再一看那小子骂人时好像是在唱歌一样,打人的这人也是好气又好笑,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这他妈也叫给老子抓痒呀,小子你用点劲行不?你跟你师娘学的本事是不?妈的,什么玩意儿!再用力打,不然老子可要骂你十八代祖宗了!”

“你今天没吃饭么?可怜的孩子!”

这小子一身都是鞭打的血痕,在头一天不到三十鞭他身上的衣服就给打得没了,一身的血头天结疤第二天又打得稀烂。越打他反越是起劲,想起来头皮都在发麻,那人已是第三轮了打这小子了,可这小子不知吃错了什么药,骂起人来还是中气十足!

就在帝边计数的人正数到五十四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住手!”

那人立时停下了手。

俞文照却瞪了眼瞧进来的那个人,那人正是那天晚上抓住了他的马脸人。

打人的和各数数的两个人齐地一躬身:“佐使!”

那佐使一点头:“鬼王有令,先把这厮关起来!”

于是“这厮”就给关到了一间地牢中,俞文照给推到地牢里时居然还问:“你们几个王八蛋不打老子了?记着呀,头一天打了老子一千两百鞭,第二天打的是一千三,以后每天都是一千,刚才打了五十四下,总共打了老子多少你们自己给老子算去。”

那戴青铜马脸的佐使吃了一惊,却只是哼了一声,走了。

那两个手下的也跟了他一起走了,俞文照这才细细地看四下,里面铺的是才换的干草,俞文照却倒头睡在草上,嘴里喃喃地道:“奶奶的,想不到老子在这里找到你们,正好这一回,这铁树开花的功夫,给你们打得练成了,谢了啊!”

只是可惜那些人没听到。

俞文照睡了一觉才醒了来,眼光一扫,这才见了隔壁居然也关了个人,走过去,想要说话,却呆住了。

那人却把了脸背了灯光,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也没发觉了有人看他。

半天,俞文照才叫出声来:“是你?”

那人听了声音一抬头,看到俞文照怔了一怔,随即脸色大变:“是你!你怎的在这里!”

远处响起了开门声,俞文照冷笑:“是我,怎的,想不到罢?老子找得你好苦,他妈的你抢了老子的那包银子呢!”

那人听了这话又是一怔。俞文照冷笑:“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你,哼哼,老子找得你好苦!你给老子过来,老子杀了你!”

这时,门外响起一个人的声音:“怎么?你们原来是相识的?”

俞文照见那人竟是刚才的那个佐使,破口大骂:“你妈的个杂种,把那小子带过来,老子杀你全家!”

那佐使大怒:“找死!”伸了手就来提俞文照的衣领,他那晚轻轻地就抓住了这小子,本拟也是手到拿来,不想眼一花,手上一紧,竟似上了道钢箍,心下大骇:“你是什么人?”

“打了老子一万四千五百五十四鞭你现在才问老子是谁?”俞文照冷冷地道,“妈的,难怪你们师叔都要给你们逼走了,妈的,少林寺的易经筋还真是他偷的了!早知道你们不是好鸟!他妈的不打蒙古人反倒自己窝里斗将起来,真他妈的精采,可惜老子没眼福看到。”手上加力,只听咔地一声,俞文照竟然硬是扭断了他的右手。

那佐使虽是痛得冷汗直冒,断手之痛他一点都不在意,眼里的惊骇却为的是这小鬼的话:“你是什么人?可知道我们师叔在哪里!求你带我们见他老人家一见!”

俞文照冷冷地道:“反正老子不是你老子,你也不是老子的儿子,问那么多干么?你想找老子报仇么?这半个月老子老老实实地挨你们打,你们还要怎的!仗了自己的些鬼门道就敢胡乱打人算什么东西?想要见那假慈悲,门都没有!”骂着骂着,随手一拳,老粗的木栅给他打得乱屑纷飞,施施然走出来:“老子要走了,最好你们给老子把这里烧了,省得老子动手!”

“老子”骂得好像这半个月也够了,径直走到隔壁:“高少爷,当真想不到这里居然会见到你,你要杀我不?反正你老子在鬼愁谷没个两年三年的是死不了的,只要你有手段,不妨把我也杀个两三年才让我死!这里没人拦你,想走你走罢,就当还你那年想要救我的人情!记着,那年你带老子跑,在半路上就被你那王八蛋二叔截回去了,今天老子放你走,他们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本钱老子可是全还给你了!”

俞文照伸手又是一拳打开了高千里那道门,冷冷地道:“怎么,你还想要他们请你吃早饭么!”

那佐使看着那比精钢也差不了多少的楠木栅竟挡不住他轻轻一拳,不由骇然:“你让我们打你这些日子,竟是在练铁树开花么?”

俞文照看了他,笑了:“是呀,只有练那鬼功夫才费这样的事,怎的你现在才想起来?这本来就是你们练功的法门,老子还当你们师父没教给你们呢!是不是你想不到老子这么一把年纪就能练成这绝顶难练的功夫?”

那佐使听得心惊,不由自主地点头:“是,在下所知,没有三四十年的苦练,是根本练不成这门功夫的。”

俞文照压低了声音:“那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练成的?”

这话一出,连了高千里都不禁凝神细听了,那佐使点点头。

“这功夫也没什么难的,老子练天山寒冰掌那才足花了三年才练好,这些功夫本就是一通百通,练这玩意,从开始到现在也用了两年不到的时间。”

那佐使还在目瞪口呆想要听了他说下去,这位“老子”却一转身,向外走去。

那马面佐使和高千里面面相觑,作声不得!只听了甬道不住地传来呼喝和鬼叫声。外面数十人竟根本挡这小鬼“老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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