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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天书院 > 丁七郎高尊 > 第32章
 
众人坐下,沈正学皱眉道:“我们总也要先了弄清十二恶人到了几个,我去找那个扮成程老头的人。”

沈镇江道:“二哥问得出来么?”

沈正学怔了怔:“那以你看怎么办?”

沈镇江道:“大哥下午便能赶回,这样的大事,我们一向经验的事情不多,还是要交给大哥来处置才好理头绪些。我认为我们还是守在庄里,各处加紧看防,不给对方可乘之机。”

韩千秋点头道:“不错,三庄主所说有理。”

韩千秋刚说完,就听轩子外走廊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急促而慌乱,众人看时,却是一个养娘到了门口:“三庄主,大事不好了!”那养娘一脸的惶急,显是又有了奇变。

沈镇江沉住了气:“怎了?”

那养娘急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伸手指着后面,挣了半天,嘴里只反来复去地说着两个字:“佛堂……佛——堂,佛堂!”

原来沈镇江的妻子一向礼佛甚笃,每日必到佛堂礼拜上香,此时正是沈三夫人上香的时候,沈小楼听得那养娘说了佛堂两个字,脸上变了颜色,就从椅子上跳起来,飞身掠到了窗台上向前一步踏出,一掠三丈,在小池假山上再一借力,已是越过了小水池,一路上使出全力飞越纵跃,沈正学沈镇江和韩千秋沈经天也都紧紧跟着。

沈小楼快步抢到佛堂门口,正见他母亲跌坐在一个蒲团上,脸色惨白,眼里尽是惊恐之极的神色,呆呆地看着墙上。

沈小楼见他母亲无恙,大是松了一口气,叫道:“娘,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沈经天也问道:“三婶,怎么了?”

沈三夫人的眼睛仍是直勾勾地瞧着墙上,众人不由顺了她的眼光看去,不由齐地心里打了个突!

供桌上本是放着供果的果盘里放着五段血淋淋不知什么东西身上的脊梁骨,一滴一滴的血都滴到了地上。

沈正学道:“三弟,你快些扶弟妹回去!”

沈正学和沈六公子连忙应了声,把沈三夫人扶到了后宅去了。

众人这又细看,不觉更是吃了一惊,佛堂正中本是挂了观音大士神像的,此时不知去了哪里,反倒换成了几幅用血画了花押的画。

那几幅画的画工也极是精巧,画图之中人物神态生动,就是一草一木也全无疏漏,每一幅画的血花押下面,竟用十二地支排了序列,自右而左,每一幅序列是个子字,画的是一群家丁模样的人正在毒打一个秀士打扮的老头子,有人用的木棍,有的用是脚尖拳头,老秀才则在地上伸手护着了头脸,蜷着身子,沈经天都看了那打人的屋子极是眼熟:“爹,这不是庄门上的那间空屋子么?”

沈正学沉着脸,他更比儿子知道的多,当年老书生一连在沈家庄上说了半个月的书,沈家庄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曾听他说书过,画上老头子虽不见面目,但背影身形,却正是当年说书的老书生!

接着又看第二幅画,一个少年在沈家庄的庄门外大哭,老书生横躺在少年身后的石板街上,头脸满是青肿血瘀,衣裳破烂不堪,大腿上竟有了在蠕动的蛆虫,显而易见,那老书生已是死了。

沈正学面上汗下如雨,他再是笨,也知道画上画的是当年老书生被打死的经过了。他万万想不到当年老书生竟死得这样惨法,不觉呆住了。

过了好一会,沈正学听得一阵脚步声,原来沈镇江父子重又回来了,他们本是要守着沈三夫人,但是沈三夫人却告诉他们画上有古怪,于是都回来看个究竟,沈正学本想要笑笑,但脸上的肉是僵硬得笑都笑不出来,连声音都艰涩难听,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沈正学道:“看来果然我料得不错,是那少年回来报仇了。”每三幅画上,老书生的尸首还是原地没动弹,却有几个庄丁从门内向外走的样子,最前面一人竟一脚对准了那少年的小腹上踢去,那踢人的庄丁面上现出狠毒的神色,宛然如生,沈小楼道:“这不正是粮仓看守的沈才么?他年青时竟这样狠毒么?”

沈镇江记得极是清楚,那天晚上自己听得家人说起此事时,兄弟三人都气得呆了,后来沈万钧在大半夜里带着人到处去找那被丢到野外的少年,还要带回老书生的尸体来安埋,自己跟到庄门上时,蓦然天上雷骤雨疾发作起来,走出庄门不到四步的沈万钧只是重又回到庄门内这么些时间,他的身上就已被急雨湿得透了。天上乱电飞闪,庄内一处庄丁住的院子被炸雷劈断了房梁,压伤了一个记不得的什么执事的老头子,当时雷电太急,自己和一个外姓师弟严守正死活拉住了沈万钧,沈万钧气得一掌劈碎了庄门前的下马石。

果然,再向左看,画上的地方虽是在荒郊野外,但长天夜空中,一道闪电在长空之中映出了满天急雨,新垒的土坟前一块不知哪个朝代留下的残碑被一个火球霹雳劈得乱屑纷飞,那个被踢的少年却跪在坟前,眼里满是怨毒之极的光芒,身上看不出什么,但却分明可以看出他的头发被漫天的大雨淋湿得成了一绺一绺的,他却端然不动,十指之间滴滴重墨,画的竟是血滴,沈小楼吃了一惊:“杀熊岭下那个土包竟是一个荒坟的坟头么?我们小时却还在上面游戏!”

沈经天道:“那人身边并无锹镐,手指流血,莫非他竟是用手给那老书生挖的坟坑?”

看到第五幅画时,众人脸色都又变了,那少年正坐在一株树上的小棚子里头,身前放着几个瓦罐,里面竟是各样的毒虫张须探头,本来众人都没想要留心去看那画在罐子里的毒虫是些什么东西的,但一看那少年把一本书谱半卷着按在地上,封皮正好向上,赫然写着“寒冰掌法”四个森然戟张的字,这才细看那画上的毒虫,认得的也不过是冰蚕、寒蛛雪蟾几样东西,无不骇然:“这人竟得到了寒冰掌的秘笈!”

韩千秋道:“二十多年前天山寒冰老人失了踪,渡命金针凌重苦寻了二十年,看来寒冰老人的下落只有这人知道了。”

接下来一幅画,画的是一个屠场般的废墟,看看地上的残迹,竟然是画的沈家庄,沈家上下男女老幼竟然全都画成被砍了头把头发总结成了几串,用笼子吊起来挂在树上了,遍地断剑残尸,成群的野狗和结队的飞鸦竞相啄食啃噬,景象惨厉有如炼狱。

沈小楼虽是看得冷汗淋漓,但也只是心惊而已,怔了一会,大怒着劈空一掌,打得供桌上的盘子乱飞。

五十三鬼计百出

沈镇江和韩千秋齐声道:“小楼小心!”两人齐地掠起,分左右挟住了沈六公子,闪到了佛堂门口,此时佛堂大梁之上倒垂下了一个画轴,四个血淋淋的大字着实看得人触目惊心:“血债血还!”沈小楼还没有发作,突地门框之上全无征兆地又倒挂着一条满身花斑的蛇来,沈小楼本是武学世家子弟,武功可算江湖上的后起之秀,那蛇虽出现得全无征兆,他抖手一剑却更是无迹可寻,剑光飞出,那蛇头已是被他一剑削下来落到地上,那蛇的身子也落了下来,刚一着地,那条花蛇的断头却一张嘴,叭地一声,在地上一弹,弹将起来,直向沈六公子的小腿咬去,沈小楼再一剑削出,蛇头上下两片嘴被分开了,这才真正的了帐。

众人看得一头全是细汗,还不知有什么机关毒手,一直都不动,过了许久,重又进了那佛堂,想要细细地察看,却又听到一阵细落游丝的箫声。

那箫声若有似无,飘飘渺渺,仿佛那吹箫的人随时都有可能断气,但细细地一听,那人竟然像是在三四里之外吹箫一般,再一辨音律节拍,识得那人吹的是昭君出寒的《胡笳十八拍》,竟然在场这么些的大行家,都听不出那箫声是从哪个方位传来的,若无极深的内力,便只是想要把箫声传得这样远法都做不到,更何况这声音虽细,各人却听得清清楚楚。猛地惊觉,沈正学对了佛堂的房梁就是一道掌风击出:“快出去!”话没说完,他人已反身跃出了佛堂,众人也都跃了出来。只听佛堂里叭叭地响了十多声,回头看时,却是十几条蛇摔在了地上,舌信飞梭,吐出一阵阵的红雾毒气。

沈正学想起一事,提气扬声道:“可是江东蛇王老前辈到了么?沈家庄沈正学有失远迎,还请怒罪!”

江东蛇王住在江东一带,传说这人已有七八十岁年纪了,不但一身武功独步江湖,更叫人提到就色变的是这人一门役蛇之术,端得神异莫测,箫声虽是一曲《胡笳十八拍》,却使终带着诡异之极的意气,全无塞外半点风味,在大白天都凭空让人生出妖异之至的压抑阴寒感觉!

此时,却听房上有人鬼叫了起来:“我的妈呀,爹呀,这上面有蛇!我的天呀!救人!蛇要咬老子了,好蛇大爷,老子这一辈子都只洗了三次澡,老子的肉你吃了是必定要生病的,你这么瘦法,再拉稀只怕就没有人看得见你了,你吃别人行不行,他妈的,你听得懂人话么?”

沈镇江目瞪口呆,他听得分明,这正是昨晚上用飞抓费尽力气才爬进沈家却被抓了个正着那个小贼的声音,不知怎么,俞文照一声鬼叫,反倒冲断了远处幽秘的箫声,众人身上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但也不及细想,当即又跃上了佛堂的顶上。

却见俞文照手忙脚乱地挥手拿着个火折子赶着房上十数条颜色鲜艳得极是奇诡的毒蛇,脚下踩得佛堂的瓦片一块块都碎了,又捡起瓦片打蛇,而在佛堂的屋脊上,却摆着昨天晚上被沈镇江搜出来的引火之物,纸包已是打开了,房上也撒了一大片。

沈六公子挥手处,一把飞钉撒出,房上十数条蛇竟被他的飞星钉钉住了七寸,立时就滚落到了地上,连沈镇江也极是意外,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竟有这么一手暗器功夫:“小楼,你这是什么暗器?谁教你的?”

沈小楼道:“这是孩儿自己练的,这暗器也是孩儿自己画的图纸叫铁匠做的,起名叫作飞星钉,本来还想等大伯再过两个月五十大寿时给他老人家一个惊喜,现在却不得不用出来了。”

沈镇江怔了怔:“当真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沈小楼道:“孩儿怎敢在爹爹面前说谎?其实这事大妹子也是知道的,爹若不信,大可以问她。”

俞文照却不管两父子说话,拍着心口道:“他妈的死蛇老子就不怕了,奶奶的,这他妈的是什么世道,居然蛇都跑到人家瓦上来了,这上面又没有小美人!”

沈经天喝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敢到我们房上来的?”

沈小楼却道:“四哥,这小子就是暗算了我们大哥的那小贼,昨天晚上已是捉住了他,不知他怎的逃脱了!”

沈经天听得呆了呆,沈正学喝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俞文照眨着眼,可怜兮兮地道:“老子只不过是不小心在炕沿上磨断了绑着老子的麻绳,然后又不小心拿了一根棍子轻轻的在那房里两位大哥的脑袋上碰了那么轻轻的一下子,他们睡着了,老子就出来了——老子当真只是轻轻地碰他们的脑袋的,你们可不能说老子是打得他们昏过去了的啊!真是轻轻的,骗你的是小狗!”

俞文照当真把这些人当小孩子哄,满嘴尽是不小心和轻轻,好像他真是天真烂漫全不知世事的少年一般。

韩千秋忽地想起,这小鬼什么时候到了这佛堂的房顶上的,怎么这样笨手笨脚的小贼爬上房顶竟然会连在场这几个大高手竟连一个都没有发觉,这说来说去是再也说不过来也决对说不过去的,怔了一会,叹了口气:“难怪沈大公子也要上这小鬼的当了,年纪轻轻地就有这么多的门道,江湖上有谁及得他上?纵是武功稀松平常,也有得他混的了。”

沈镇江得他一言提醒,道:“韩兄说得不错,那少年人,你跟十二恶人是什么关系!”这少年既然到了房顶,就算他上去得很早,沈家众人才没听到他爬上去,江东蛇王役蛇他也可能不知道,但十二恶人易换观音画像,把果盘里的供果换成五段血淋淋的人背脊骨,那必然是看得到的,十二恶人居然并不伤他,其间必有什么古怪,只是这小鬼说话做事全然不走常轨,实在没有猜得透他是真傻还是假傻,倒叫人有些摸不清虚实。

俞文照呆了呆:“十二恶人?老子不知道,这两年老子连听都没有听人说过,乌龟王八蛋他妈的孙子的龟儿子的龟孙子才他妈的听人说起过!十二恶人是什么东西?”

众人给这小混蛋绕了一大圈的弯子骂得狗血淋头,却委实发作不起来,实在不知早在六年之前十二恶人就已经成了十三恶人,俞文照说自己最近两年没听人说过十二恶人那倒当真不是假话,这些人再也想不通其中的关窍了,沈小楼瞪起眼道:“你真没听说过?”

俞文照连连点头:“老子又不是什么龟儿子的龟孙子,怎么可能听过!我这样诚实的人,你竟信老子不过么?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俞文照终于还是忍不住骂了出来,“以为老子跟你们一样是傻鸟么?”

沈经天怒喝道:“你胡说什么?”

俞文照吐了吐舌头,连忙陪笑道:“老子什么都没有说。”

沈镇江指着瓦片上散开的纸包:“你这是想做什么,你竟敢来烧我们的房子?”

俞文照一脸的笑:“哪有的事,老子不过是在这上面喂鸡罢了,只是老子还没有找到鸡罢了,至于这火折子么?”俞文照眼珠子转了转:“老子用来抽旱烟的!”说着飞快地把火折子藏到了背后。

沈经天看得好笑,那小贼小混蛋手里的火折子还亮着火头,居然他就这样背到了身后,正要提醒他莫要烧着了自己的衣裳,俞文照身上的衣裳满是油腻,吃肉时用手抓,吃完之后连手也不洗,随手就在身上乱揩,背后也正是被擦得油光发亮,已是被火折子点着了,片时间,俞文照已是被烧得痛了,吃了一惊,在房上就打起滚来,想要压灭身上的火,沈小楼反应最快,见着房上细细密密地撒了一层火药,怎敢让他身上的火沾着瓦面,掠过来就要去提俞文照想要把他摔到水沟里头,不想却还是慢了些,一溜火光飞串,哧哧声中,佛堂的瓦顶已是大火熊熊而起,在火烟之中,众人除去了剌鼻的药硝味之外还分明闻到了一股香油的气味,但已不及究治,正要跳下地面,却见俞文照一下子竟扑到了沈小楼的怀里,脚在瓦脊上尽死力一蹬,沈六公子虽是武功不错,却也被这小鬼算计了个措手不及,两人本来就站在瓦檐边上,这样一冲之下,一齐向地上落去。

房上众人无不惊怒交加,但又都知道沈小楼武功很好,已是武林年轻一代的顶尖角色了,纵是这样落了下去,显得有些慌乱,那也决不会至于受伤。

却实在不防俞文照是何样的机心,手肘有意无意之间一撞了沈六公子的小腹重重一记,沈小楼本来全神想要提气,哪防得到这小贼捣鬼?一口气机立时被撞散了,“咚”地一响,俞文照压在沈小楼的身上两人叠在一起摔下,俞文照自然是连屁大的屁事都没有,沈六公子却吃了大苦头和大亏,俞文照那一撞一压,沈六公子自然吃不销也受不了,胸口一窒,喉头发甜,再也忍不住,硬是被俞文照砸得吐出了一大口血!

余人赶到屋瓦边沿上向下看时,俞文照已是和沈六公子分开了,在地上乱滚,沈镇江见儿子吐血,大吃一惊,沈经天跟他一齐跃下,落到沈小楼的身侧,只见沈六公子面色苍白,显然内伤得不轻,休说是要想动弹,就连说话都已是说不出来了。沈正学跟了跃下来,从怀里取出一粒伤药,喂到他嘴里,韩千秋已是抓起六公子的手掌,一股柔和的内力自掌心源源送出,传入沈小楼的手心,那股内力又顺着沈小楼的手臂流转全身,经腕脉、过曲池、达肩井直到玉枕穴后一路向下,走透重关,沈六公子立时觉得心胸舒畅了许多。

沈镇江道:“韩兄这如何使得,小楼年青,这点伤也并不算大事,养几天便好了!”

韩千秋摇摇头,却说不出话来,沈镇江知他心意,只是叹了口气,转眼看时,俞文照身上的火已是被他一通胡乱打滚滚压得灭了,脸上也擦破了不少的皮肉,样子极是狼狈,还用了袖子揩脸,却反倒揩得一脸黑灰,虽然外表狼狈,但就是瞎子用鼻子都看得出这小混蛋活蹦乱跳的,只是他的一顶帽子摔掉了,头上的头发不知怎的竟白了一半,但从房上摔下来,决然没有受一点伤,一转念间,沈镇江大喝:“小子,你捣的好鬼!”他一联想到昨天沈大公子被这小贼算计,此时自己儿子又吃了大亏,再笨也是料得到是着了这小混蛋的道了。

此时佛堂上的火光各处都看到了,许多的人提着水桶过来救火,沈正学又跃上房顶,沈经天运力把一桶一桶的水提起来扔到半空,沈正学伸手接住就向火里乱泼,那火见了水不知怎的,不但不消灭,反倒向天上涨了涨。

沈镇江怒道:“小贼,你在房上倒了油?”

五十四小秃子

昨天上午庄门跃马的那个女子想不到昨天回庄时见到的那个无赖少年竟会在庄内出现,倒也呆了呆,却不理他,径直走过来对沈江镇江道:“爹、二叔,怎么佛堂起火了?”

沈镇江苦笑了笑,还没有说话,俞文照已是生怕那女子不瞧他一般抢着大声就说道:“那个——这个火么?对不住得很,是老子故意不小心放的,那可真是对你不住了,有没有吓着你?但你也不要生气,老子有的是钱,老子别的没有,就只这身上的钱那真他妈多的是!老子赔钱,小美人你总可以消消气了罢!想要多少钱,你只管开口就是!”俞文照拍了拍胸脯,脱下了脚上臭气熏天的鞋子,居然从里头掏出了一大叠的银票,本来昨晚上沈镇江从这小子身上就搜出了不少的金银珠宝,就是放到当铺里被东克西扣了少说也还估值五六万两银子,怎想得到他鞋里竟还藏了老大一叠的银票,只看那纸质花纹,众人都认得那正是山西富贵钱庄一千两一张认票不认人的票子,那厚厚一撂,少说也有百八十张,众人实在想不出这少年的来历,还在吃惊,俞文照已是一把抓住那女子的手道:“老子全都不要了,全都给你,好不好?”

那女子也实在想不通怎的俞文照竟能一把抓住自己的手,想要甩也甩不掉,只见俞文照嘴边和腕子上油光光地还发出烤肉的香气,明是偷吃了东西,连手都没有洗,大是恶心,正要喝骂,却见俞文照用脏兮兮的手把那一叠臭烘烘的银票塞向她手里:“别不好意思嘛!我们两口子谁跟谁呀!你全拿去,老子家里什么都他妈没有,就他妈的是钱多,这样的票子,还多的是。”

沈镇江虽是吃惊这小混蛋身上钱物之多,实不知是什么来历,本也再不敢轻易造次,怎奈女儿被这小混蛋拉住了手,嘴里还不停地胡说八道,大是不成体统不像话,手里的剑带着剑鞘已是向俞文照双臂曲池穴点去,只见俞文照不及反应,双手一震,已然松开了手,一连退了两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里却兀自没有松开那一大叠的银票:“他妈的你个老混蛋,不要就不要嘛,干么打人?当老子好欺负么?”

“打你?”沈镇江怒道,“这还是轻的,你若是再敢胡说八道,更要叫你好看!”

俞文照冷笑:“他妈的你个王八蛋,你就以为当定老子的老丈人了么?他妈的,别说老子把你女儿骗到手之后过几个月老子就要甩了她,就是真的老子要跟她过一辈子,照样把你杀了埋了,就跟杀条老狗一样稀松,你神气个屁,老子可绝不会想跟你个老乌龟过一辈子!”眼见沈镇江又是一个嘴巴打来,俞文照冷笑着微微一低头,沈镇江再也想不到眼前的小贼竟然武功绝高,这一记耳光竟被俞文照轻轻就避过了:“好,你们打老子!老可以把老子往粪坑里推,可以用柴头的火头顶着老子的肚子烧,可以不给老子吃饭,可以把老子倒吊起来,还可以用脚踢老子的小肚子!去你妈的个蛋!”俞文照想起自己在双龙山庄所受的苦楚,越说越是眼神狠毒,沈镇江一肚子火气没法出,一连十几记巴掌打出,俞文照连看都没看他,只是看着地上发狠,但他的手掌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间被俞文照或滑步或侧身让开,身法之妙直看得旁观众人都吃了一惊,他却是气得只想要打着这小贼方能出气,虽是觉得小贼步法有些古怪都不及细想了,突地俞文照一抬头,沈镇江看到俞文照凌厉深沉狠毒乖戾狂躁的眼神,饶他也是一方武林大豪,也不自禁地心神大震,机伶伶地打了个寒战,还不明白这少年说的是什么,俞文照已然跃起身子,雷霆万钧一掌向沈镇江拍出,这一掌出手,掌力之霸道沉雄,哪还有半点的无赖气象?在场所有的人看得都大吃了一惊,无不心神大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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