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珂先是一怔，勉强地笑了笑伸出手与她正式握住。
“我是米纱芝，雷二少的未婚妻，即将是他的正式妻子。”米纱芝含笑说道，眉宇间的倨傲与喜色，毫不掩饰，却让万珂不知该哭，还是该笑，那一声恭喜卡在喉咙，不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她清楚的记得，他对米纱芝并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情，如今却为了帮助自己，答应娶她为妻，这份情意太重，重到万珂甚至不想去背负，不想去答应，用他的后半生来将万连拖出泥沼，真的值得吗？
万珂怔怔地坐在沙发上，情绪明显有些低落，似在纠结着什么。
“昨天他邀请我去了观景台。”米纱芝忽然开口，“万珂，我曾经真的很嫉妒你，因为我看上的人，眼里只有你，所以我不甘而且很愤怒。”
“我知道。”她没有忘记过，米纱芝对她动手，却害得李玮杰出车祸的事，眼眸里多了一份冷意。
“昨天他对我说，请我帮忙，他那么郑重其事的请求，我就猜到必定是为了你。”米纱芝心头泛起了淡淡的酸涩，就算她对雷二少，是因为求而不得，才会导致的想要得到的心情，但看着他为了另一个女人，放下骄傲，向她弯腰时，米纱芝的心，却是真正的动容了。
她很想试着和他谈一场一生一世的恋爱，如果能被这个男人爱着，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她就忍不住激动起来，所以，即便只是交易，她也点头答应了。
“我告诉他，我是生意人，不做亏本的买卖。”
万珂五指蓦地一紧，她自然知道接下来，雷慕枫就用自己的婚姻来换取了这次和米氏合作的机会，因为他知道，万连已经岌岌可危，雷煜卿的袖手旁观，甚至随时有可能给万连最后一击，他只能用这样的办法来帮助自己。
“真不想领他这份人情啊。”万珂苦笑道。
“所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要不要和米氏合作。”米纱芝再一次重复性地问道。
“你会对他很好的，是吗？”万珂细细地眯起双眼，不放过米纱芝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她倨傲地咧开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只要他是我的丈夫，我有信心，会把你从他的心里彻底挤儿出去，让他从身体到灵魂，只属于我一个人。”
这般霸道的话，作为女人，恐怕也只有她能说的出口，并且，带着义无反顾的决然与坚定。
“我代表万连同意与贵公司合作。”万珂长长呼出一口气，从沙发上站起身，主动与米纱芝握手。
“那么，提前预祝我们合作愉快？”米纱芝歪着脑袋，似乎并不意外万珂的选择，归根究底，人到底是自私的，她的自私在于想要得到雷二少，即便只是占据他妻子的身份，而万珂的自私则在于，她无法眼睁睁看着家族的企业因为她的原因，走下衰败。
“万连的情况我大致上了解，具体的签约示意，米氏会派专人前来洽谈，听说在城郊，万连上个月拿下了一块地皮，当时本来是打算与米氏合作的，不过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合作被迫终止，今天，这个项目将重新启动，至于启动资金，由米氏注资，我相信，万连是老字号的开发商，信誉有所保障。”
“当然。”万珂含笑点头，两人头一次没有了剑拔弩张的见面，礼貌地送走了米纱芝，万珂刚在大门口转头，就看见身后前台接待员高高竖起的拇指，她却仅仅只是勉强的扯了扯嘴角，那抹笑，充满了疲惫与苦涩。
揉着酸疼的太阳穴乘坐电梯返回市场部，刚跨入办公厅，彩带砰地炸响，从头顶上落下，原本精神恹恹的同事，此刻却一个个兴高采烈地朝她笑着鼓掌。
“二小姐你真棒！居然能说动米氏重新和我们合作，这次万连有救了。”
“是啊是啊，我这两天担心公司担心得连黑眼圈也冒出来了。”
“哈哈哈，现在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
看着同事们一个个手舞足蹈的样子，万珂却连笑，也笑不出来，她推托身体不适，请病假，提前离开了总部，走出大门，雨似乎有增大的迹象，哗啦啦，无情地从苍穹上落下，将她的长发打潮，万珂在街头拦下一辆出租车，随手擦了擦头发上的雨水，然后拿出手机，刚刚开机，就有无数的短信狂轰乱炸般，塞入她的信箱。
自从丑闻的事爆发后，她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上百条的短信，大多是林嫚和李玮杰打来的慰问电话，还有来自雷慕枫的。
指头在雷慕枫这三个字上微微停顿了一下，深吸口气，她终是按下了拨号键。
“嘟嘟嘟。”电话短暂地响了两声，就已然接通。
“嫂子。”与记忆里的嗓音如出一辙，清润舒适，好似三月春风，但不知为什么，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刹那，却让万珂有种心尖发涩的感觉。
万珂的沉默，让雷慕枫嘴角的笑不自觉收敛了几分，隔着听筒，两人沉默的呼吸声不断蔓延着，谁也没有率先开口。
“小姐，你到底要去哪儿？”司机等了半天，可谁知道这位乘客却根本没有说目的地，就坐在后座上拿着手机发呆，他难免有些恼火。
“嫂子，要见一面吗？”雷慕枫柔声问道，或许，这是他在结婚前同她的最后一次的见面了。
万珂眸光一暗，干干地应了一声：“好。”
选定了地址，计程车一路绝尘而去，在市中心一间私人会所外停下，穿过日式的回廊，万珂驻足在一间包厢外，包厢正对花园，两颗美丽的樱花树，还没到花期，只有光秃秃的枝桠随风摇曳着，枝桠下，是一泓碧水清池，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时不时有雨水敲打落下的波纹，一圈一圈，从内向外四散开来。
“嫂子？”就在万珂出神地看着小池时，身后，那道熟悉的嗓音毫无征兆地响起，她浑身一僵，缓慢地转过身，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张温柔得醉人的清秀脸庞。
两人在清雅的包厢内坐下，雷慕枫亲手替她倒了一杯红茶，袅袅的热气从杯子里腾升起来，有那么一瞬，竟模糊了万珂的眼眶。
“这里的环境很别致，如果嫂子心情不好，可以时常来坐坐。”雷慕枫微笑着开口，“我是这里的老顾客，嫂子若是来，可以把账记在我的名下。”
虽然他知道这种事，几乎不可能发生。
万珂忍下心头的泪意，白了雷慕枫一眼：“你觉得我像是喜欢白吃白喝的人吗？”
“不像。”雷慕枫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了一遍，摇头道。
“那你还提。”万珂难得孩子气地鼓着腮帮，口中纷纷地抱怨一句，她可爱得好似仓鼠般的样子，让雷慕枫不自觉看了愣神，有没有一个人，一颦一笑，总能牵扯住你所有的注意，想要看着她，哪怕什么话也不说，只要远远地看她一眼，就好。
对于雷慕枫而言，万珂的存在便是如此，他从没有奢望过这份感情能够有开花结果的一天，只是希望，能够默默地把她放在心里去喜欢，一个人品尝这份暗恋的苦与甜。
只可惜，现在似乎连这么微弱的心愿，也不再可能了啊，万珂疏离的态度，雷慕枫怎么可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她终究还是知晓了他这份难以启齿的心意。
“米纱芝今天来过万连。”万珂捧起茶杯，低垂下眼眸，看着杯子里自己的剪影，嗓音淡漠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雷慕枫嘴角的笑微微一僵，随即，又故作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是吗？看来嫂子已经答应和米氏合作了。”
“是。”万珂毫不迟疑的点头。
“那就好，如今商界有不少集团对万连虎视眈眈，万总又昏迷不醒，若是能和米氏合作，至少那些人想要动手也要掂量掂量。”雷慕枫眼眸微微一冷，最近圈子里可不太平，不少中小型的企业，在和万连争夺一些小项目，这只是最前期的试水，若是万连已经落败到连中型企业也斗不过的地步，且没有公司愿意注资，扶持一把，恐怕等待万连的，将是豪门财团的围攻。
“连这一点也替万连想到了，慕枫，你让我应该说什么才好呢？”万珂忽然抬起眼眸，明亮的黑眸里，泛起了淡淡的雾色，她紧抿着唇，隐含内疚与歉意的目光，直直撞入雷慕枫的眼中，撞上了他的心窝。
捧着茶杯的手臂微微一颤，竟有几滴水珠溢了出来，他慌张地将桌上的水渍擦点，脸上温和的面具险些在这一刻龟裂。
“嫂子……”张了张嘴，雷慕枫想言又止，他想说，这只是他自己想要做的，她没有必要感觉到任何的抱歉或者是内疚，但私心里，他却又希望着，她能够记住自己的好，哪怕只是一个微弱的位置也好，偶尔会想起他来，想起他，也曾为她努力过，付出过，用尽全力过。
“为什么？”贝儿齿轻轻咬住唇，她终是问出了这句话，眸光固执地锁定在他的身上，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知道了司马家的事，为什么他还愿意帮助自己？甚至不惜牺牲掉自己的婚姻？值得吗？
雷慕枫被她问得顿时一怔，脸上的笑，终是在她执着的目光下，逐渐散去。
“嫂子，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好，这次杂志上铺天盖地的报道，我没办法帮你解决，但至少，这点小忙，我还是能帮上的，”他故作轻松地笑着。
“小忙？牺牲掉你后半生的幸福，来成全万连与米氏的合作，你……”万珂想要斥责他的胡闹与任性，可是，当对上他那双如水般温柔的眼眸时，那些指责的话语，怎么可能说的出口。
就如同他永不可能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一样，她又怎么可能去指责他的一番心意。
手掌死死捂住眼睛，已经漫上眼眶的泪花，簌簌地从眼角滑落下来，在桌上溅出美丽而又晶莹的水滴，带着几许哽咽的话语断断续续从掌心下传出：“你是笨蛋吗？”
笨蛋吗？
雷慕枫敛去了眸子里的一丝自嘲，或许吧，他只是一个希望她能过的好，希望能用所有的力量去让她过得快乐轻松一点的笨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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