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知多久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卫云兮以为是小香，回头道：“本宫这就回去……”她的话在看到来人的面目的时候不由顿住。
只见慕容修依在殿门边，看着在玉阑干边看烟火的卫云兮。他身上披着玄色滚金边大獒，身上穿着隆重的九龙朝圣朝服，头上的十二梳的玉冕还未除去，一身郑重，应是从宣德门的城楼上观礼刚下来。
他看着她，玉冕上硕大的南珠映着宫檐下微微的灯光，璀璨夺目，神色却是看不清楚。
卫云兮上前，跪下道：“参见皇上。”
慕容修上前扶起她，握住她冰冷的手掌，搜寻着她面上的神情：“这么冷怎么站在这里？”
卫云兮一笑，避开他过份犀利的目光：“臣妾一时看着烟花看得出神了。”
慕容修握紧了她的手，向殿中走去，边走边说：“那为何朕叫你陪朕去宣德门，你却是不肯？在那边看烟花那才是真的漂亮。”
卫云兮由他领着，回到了温暖如春的殿中。此时已过夜半子时，鞭炮声从远处传来，那是不肯就此安歇的京城百姓在兴高采烈地放起了鞭炮。卫云兮恍惚想起从前，高大的父皇总是带着她和母后站在城门高高的城楼上，接受百官百姓的恭贺和祝祷。那漫天的烟花，震天的鞭炮是她一年当中最期待的一刻。
算起来已经十一年了，变乱初定，人心亦是思定，这个南楚的天，已经不是十多年前她熟悉的天。这满目所见的人，也不再是她所熟悉的人了。
慕容修除下玉冕，松了一口气，看着空荡荡的殿中，不由笑问：“怎么不见半个宫女？”
卫云兮收回思绪，淡淡笑道：“臣妾放她们去歇息了。难得过年过节，她们既然不能归家，臣妾便做主不拘束她们一日。”
慕容修看着她温婉美丽的面容，不由伸手轻抚上她的脸颊：“你的心地很好。”
他的手带着握剑握鞭磨出的粗糙，令她面上刺刺的。卫云兮不由侧了头避开。生疏的举动令慕容修不悦地皱起剑眉。
他不由伸手捏住她精致的下颌，低沉的嗓音中流露不满：“云兮，你心里还是怨着朕的是吗？”
卫云兮低声道：“臣妾不敢。”
不敢？慕容修眼中沉了沉，不由升起一股挫败感。他已竭尽所能弥补了，为什么她的心还是这么远？远得在他看不见的所在。
她就在他身边，却又似抓不住。慕容修看着她楚楚的面容，忍不住深深地吻了下去。卫云兮一怔，想要挣扎却已被他堵住了唇。强烈的男子气息扑入她的鼻间，令她禁不住脸上通红。
她低喘一声：“皇上……”
“叫朕修。”慕容修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撩过她的心底，他的唇贴着她敏感的耳边，湿热的气息仿佛在她心底响起，卫云兮不由嘤咛一声想要躲开。可他的大掌已紧紧扣住她的腰肢，令她无法挣脱。
他在她耳边低喃：“云兮，为什么朕总觉得你有一天会离开朕？”
他的蜜吻无处不在，吻得她无处可逃，卫云兮被他紧扣在他结实的怀中，头上的发簪被他拔下，跌落在地，一头如云如雾的青丝铺洒而下，他伸手扣紧她的长发，猛的把她抱起。
漫天的帐影凌乱，她看见那帷帐上的龙凤翔天，鸳鸯交颈，艳丽吉祥的图案在满殿通红的烛光照耀下有一种失真的美。
她看着他眼中的沉沉的慾望，不由有些害怕地抱紧自己。慕容修逼着她看着他的眼。卫云兮在他的深眸中看到自己素白的面容。
她无言，他亦是无语。在这热闹的节日里，慕容修忽地发现她和他一样寂寞，无处可去。他忽地低沉一笑，把她覆在身下。
卫云兮看着他，不由也轻声笑了，声音清冷：“皇上为什么会觉得臣妾会离开？”
她笑声中带着三分的讥讽：“现在臣妾能到哪去呢？”
她的眼中带着说不出的妖媚，慕容修看得心中一紧，不由重重加重了吻。正在这时，殿外响起了陌生宫人的声音：“启禀皇上，重华宫求见皇上。”
慕容修停住了动作，冷冷问道：“什么事？”
那宫人的声音传来：“启禀皇上，淑妃娘娘奉旨等候皇上，酒已温过三遍，不知皇上何时驾临。”
慕容修一怔，这才想起来方才在宣德城楼的时候苏仪说了一句什么，他胡乱答应了下来，想来就是苏仪想请他在重华宫中过这新年的第一夜。
他眼中不由掠过烦躁，低头一看，卫云兮那一双似乎会说话的明眸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慕容修忽地低头看着她的眼，以额贴额，邪邪一笑：“你愿意让朕这时候离开吗？”
卫云兮盯着他的深眸，轻叹一声，美眸中掠过细碎的光，她忽地抬头，深深地吻住他的唇，声音中带着令人心悸的诱|惑：“不，臣妾不愿。”
她已经无处可去，无路可走。苏仪再也不能夺走她手中唯一的一切了！
慕容修深眸中终于溢满了笑意，他回头对外面道：“不去了！就说朕已经就寝了。”那殿外终于没有了声音。
她的主动令慕容修眼中的慾色染了一层一层，长发贴在她雪白的身上，她美如妖姬，明知踏进一步就万劫不复，亦是令他甘之如饴，爱之若狂。
“云兮……”他唤着她的名字，。
眼前渐渐迷蒙，金帐上的凤凰的眼冷冷看着她，像是活了一样。四面八方也仿佛藏着无数双眼，在暗夜中冷冷看着她。她不由闭上眼，眼中有水滚落，不知是泪还是汗。
“云兮，喜欢吗？”他轻喘息轻吻她的发，她的面颊，满足后的他面上皆是温柔笑意。卫云兮缓缓睁开眼，美眸幽幽，慢慢依在了他的怀中。
“嗯……”她低低地应了一声，沉入了睡梦中。
慕容修看着她倦然的面容，不由紧紧地搂住了她。
夜，还很长。
……
第二日一早，卫云兮醒来就看见宫人跪在了帐前。她撩开帐子，手臂上却是被冷得冒起了鸡皮疙瘩。
“仔细着凉。”身后一只手把她的手臂放入被中。卫云兮回头，却诧异发现慕容修还未起身。
慕容修按住她的手，在她耳边低语：“你猜朕要给你什么样的新年贺礼。”
卫云兮靠着他的肩，慵懒一笑：“还有什么贺礼呢？臣妾什么都有。”
慕容修一笑，低声道：“若是朕赐你为皇后呢？”
卫云兮身子微微一僵，半晌才回过神。她怔怔看着慕容修的俊颜，想也不想：“不……臣妾不……”
“你不要？”慕容修眸中掠过深深的不悦。
卫云兮心中思绪混乱，她不由道：“皇上，臣妾才德不够。”
慕容修眼中的不悦这才渐渐消除，他执起她的手，轻吻：“若是你把朕放在心中，朕什么都愿意给你。”
原来是这样！卫云兮想起昨夜苏仪派人来请的事。她看着慕容修熠熠有神的深眸，不由心绪复杂。
她低声道：“臣妾才德不够，皇上若是贸然封臣妾为皇后，恐怕会被朝臣们非议。”
慕容修闻言不由皱了剑眉，不得不承认卫云兮说的并没有错。如今朝堂才刚稳定，若是封了卫云兮为皇后，难保有的人心有不服，会明里暗里闹出什么来。
“可是朕想让你成为朕的妻子。”慕容修无视帐外跪得辛苦的宫人，对她慢慢说道。
妻子？卫云兮心中一动，不由低了眼，掩盖了眼底的黯然。这么美好的词，她本已经不敢奢望了。
“皇上若要封，就封臣妾再高一阶吧。”卫云兮放缓了声音，柔柔道。
别人千求万求都求不来的皇后，她竟生生推走了。若是苏仪知道不知该气成什么样了。可是现在要她做皇后，她还没有这样的决心。
慕容修想了一会，这才答应。他看着她素净清丽的面容，不由心底悸动。她就是一种毒，一日比一日更深陷她无心设下的温柔陷阱。他气她不争，她若有心争了，他对她绝不是现在这样。
是什么错了呢？他轻叹一声：“好吧，朕封你为贵妃，统领六宫。暂代皇后一职。”
在帐外侯立的御前内侍一听，不由浑身一震，机敏之人连忙跪下，高呼：“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帐前跪着等候伺候帝妃两人的宫人也纷纷回过神来，长明宫中的宫女们更是惊喜万状。连忙跟着大声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
一声一声的千岁万岁打破了长明宫新年第一天早晨的寂静，传得格外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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