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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天书院 > 辅炎汉 > 48、结缨而死
 
  这件事,必须要扼杀在摇篮当中!

  一旦真的捅了出去,没人会去计较事情真伪!

  只会杀之而后快!

  不过更让刘玄迷茫的是。

  元复汲说,刘玄自进了马车之后,两人一直没出来过。

  那他药谁上的?

  衣服谁穿的?

  刘玄眼中尽是疑惑,遂紧接着问道:“取命是说,贵人自我入车之后,从未下车?”

  元复汲不假思索回答:“然也!寒风呼啸,贵人怀中尚抱小贵人,如何轻易下车?”

  “那这就奇了怪了!”

  刘玄在房中来回踱步,嘴里嘟嘟囔囔的。

  声音太小,元复汲没有听清,于是紧跟上前问:“先生刚才说什么?”

  刘玄这才惊醒:“哦!无事,多谢取命告知,此事我依然心中有数,你且下去替我买两件衣裳,再让人打水进来,记得水里加盐,我要沐浴更衣,!”

  说完还从身上拿出一个荷包,掏出仅有的一些五铢钱。

  这还是刘玄私藏起来,才没有被先前护送他的将士圈走,不然这下子,估计都没有衣服穿了。

  “喏!”

  听到刘玄不是跟他说话,接过钱便应了一声,跨步离开房间,前去通知馆舍之人,打水刘玄沐浴。

  元复汲离开之后,刘玄便一直在想,他的药谁上的,衣服谁给穿好的。

  “难不成,是我自己上好了药,穿好了衣服再晕倒的?如此看来,我倒是病的不轻呐,好像缺少了一段记忆!”

  刘玄扭动着因感冒昏昏沉沉,而头痛欲裂的头颅,最后只得作罢。

  车内无别人,除了他自己,实在难以想到,还会有谁。

  至于甄宓,他可从来没想过。

  不说,他光着屁股的姿态丑不丑,有妇之夫甄宓会不会有那么好的善心。

  就说甄宓一只手抱着孩子,再给他涂抹金疮药,然后给他穿衣服。

  这显然是个不能完成的任务。

  别说抱着孩子只有一只手,便是双手齐下,左右开弓。

  可刘玄百来斤在这里,甄宓一个弱质女流,能够完成这项任务?

  显然多少是不现实的。

  而且最主要的。

  女神吗!

  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刘玄自然没有往那一块去想,只归类与自己,应该是因为感冒,所以思绪紊乱,从而遗失了一段记忆。

  “阁下,水已送至!”

  正在刘玄思绪万千之时,馆舍小厮走到身前,轻声的说了一句。

  刘玄也点点头表示回应。

  的确应该洗个澡了。

  不仅先前一路狂奔,整个人因为惊吓汗流浃背,蓬头垢面。

  还有因为一度惊吓,忽冷忽热之后感冒了。

  这个时候泡个澡,有益于病情。

  小厮走后,刘玄脱下衣物,一点点将伤口处理,再没入盐水当中。

  当伤口触及滚烫的盐水那一刻,便犹如尖刃在心头刀扎一般,其中痛楚,谁试谁知道。

  若不是汉代消毒药物太少,刘玄也不至于用这种,几乎等于自残的方式来清理伤口。

  刘玄咬紧牙关,只能双膝跪在桶底,匍匐在浴桶之中,然后缓缓下沉,直至盐水没过所有伤口。

  也亏是冬天。

  要是夏天,这会早就化脓,且极有可能感染破伤风,哪里还等到现在,用盐水清理?

  刘玄持续沉泡水中,高温将整个人跑的通红,没有没水的额头渐渐有汗珠流出。

  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的效果巨佳,刘玄感觉先前沉重无比的头颅,好像没那么重了。

  “先生,衣裳买来了!”

  还在泡澡的刘玄,忽闻门外传来元复汲的声音,便应了一句:“送进来!”

  紧接着便听到门户开关之声,随后元复汲趋步走至,刘玄洗澡的屏风外边,说道:“我便将衣裳放在屏外,我且先去让人给先生熬药!”

  刘玄脸色惨白,且搀扶之时,整个人显得虚弱无力,手上忽冷忽热,额头冷汗直冒,细心的元复汲自然就知晓,刘玄肯定感染了风寒。

  在出去衣裳之时,顺带着去了一趟药店,带了一副药回来。

  刘玄一愣,随后摇头苦笑暗道:“看来我真是糊涂了,连买药都不知道!”

  紧接着就对元复汲说道:“有劳取命了!”

  元复汲摇头说道:“区区小事,不当如此!”

  随后就没有再理会刘玄,自顾退出房间,走前还将门窗关好。

  刘玄听到关门的声音,摇头一笑:“这小子……”

  不大一会儿,水温依然逐渐冷却,刘玄也从水中艰难的站了起来,用毛巾擦干身体、头发,再从新金疮药将药上好。

  随后走到屏风一边,将衣服一一穿好。

  刘玄的钱并不多,所以元复汲也没买什么好衣服,就是很平常的襜褕。

  刘玄拿起绔先穿好,然后中衣中裤,外套青色襜褕,脚穿黑色足履。

  不知道是钱不够,还是因为刘玄没有说,元复汲并没有给他没冠带,刘玄只得将此前的袀玄撕下,当做巾帻发带使用,将头发一挽,打了一个发髻之后用布包好,系上布条。

  自黄帝垂衣裳以后,凡为仕子者,必须佩戴冠带,哪怕混的再落魄,依然坚持褒衣博带的样子。

  《左传·哀公十五年》曾经记载过一件事,卫国太子蒯聩发动叛乱,带人闯进大夫孔悝的家,把他劫持到一座高台上,强迫他签订盟约,同意叛乱。

  蒯聩同党石乞、于魇攻击子路,他们用戈击中了子路,也斩断了子路的帽带。

  子路说:“君子死,帽子不能丢掉。”

  说完就视众人如无物,自顾重新带好冠带,之后再慷慨赴义。

  这并不是子路迂腐,非要浪费时间,去做一些没有必要的事情。

  他这是在表达一个态度。

  因为这副冠带,是孔悝所赐,他是孔悝家臣,受对方之恩,虽然不能解救对方,但可以表示愿意为其赴死。

  “君子死,冠不免”、“结缨而死”不仅是君子作风,更是向世人清楚的解释,什么叫做忠、义,什么叫做秉持道义。

  按照平常人的观念,忠就是忠君,那么子路做的应该是,帮着蒯聩捕捉家主孔悝。

  因为蒯聩是太子,半君,而孔悝只不过是大夫,人臣。

  但无论蒯聩是太子也好,国君也罢,他一无关系,二无恩情,所以构造不出君臣关系,自然也就不存在后世忠君的说法。

  反而子路是孔悝的邑宰,俸禄皆由孔悝所发,既是君臣佐使关系,又是知遇之恩。

  作为君子的子路,自然会因事不可为之时结缨正冠,为君主赴死。

  虽然过去了数百年,但是汉代尚古风气严重,这种习惯也被有效的传承下来。

  当然传承的,更多只是皮毛而已!

  内涵就很少有人能够继承!

  贤人之所以是贤人,那是因为他能做到人所不能及之事。

  如果人人都能做到,为道义而死,那么贤人便不在是贤人。而只是一个普通人,也就不在值得一代又一代吹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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