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经理是吧？”张起航颇有几分哭笑不得的向对方解释道：“我跟您实话实说，我并不是替某个国家打听的，我是在帮我们公司打听的。”
“你们公司？”
对面的赵飞赵经理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怀疑。
张起航很明白他为什么会是这么一副浓浓怀疑的语气：你们一家企业打听租赁一个转发器要多少钱，你们钱多了撑的的啊？
面对这么高级别的存在，张起航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他解释道：“是这么回事，我们研发了一款长航时的固定翼无人机, 但限于地球曲率的原因，控制距离有限，导致我们的无人机的性能没有办法充分发挥出来，我们就想着学习米国RQ-1‘捕食者’无人机的做法，利用通讯卫星作为控制中继手段。”
“……”
电话那头的赵飞一阵沉默。
事实上此时此刻赵飞的心里何止是沉默啊，他的心里简直是哇凉哇凉的：还以为华腾工业集团是在帮某个国家打听通讯卫星的消息、长城工业集团即将实现首次整星出口呢，敢情这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有心想要直接将电话挂了, 可这样未免有点没礼貌，想了想，赵飞还是对张起航说道：“张总，我这么跟你说吧，咱们国家的通讯卫星资源挺紧张的，你们想要租用一部分卫星资源的事儿恐怕不好办。”
这其实是非常委婉的说法，咱们国家目前发射了总计5颗东方红2号卫星，其中前两颗已经完成了使命、坠毁在了大气层，也就是说，偌大的华夏，满打满算只有3颗通讯卫星、总计12個转发器可以使用，为了满足国内外日益增长的通讯需求，国家甚至不得不从国际卫星通讯组织租赁了几个转发器, 怎么可能还有转发器资源租给你们？
“是的是的, 我明白, ”张起航连连点头道：“如果是接下来的5月份即将发射的东方红3号通讯卫星呢，我们有没有可能租赁？”
“那也不大可能，”赵飞毫不犹豫的摇头：“张起航同志伱可能不是很清楚，国内不知道有多少相关部门和单位都在盯着这颗东方红3号呢。”
“这样啊……”张起航想了想, 又问道：“那又或者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 即我们买一颗东方红3号……”
“什么？！”赵飞听的大吃一惊：“你们想要买一颗通讯卫星？你开什么玩笑？！”
不怪赵飞惊讶，实在是张起航提出的想法超出了他的想象：一家企业竟然想要买通讯卫星？开什么玩笑？！
你知道一颗通讯卫星要多少钱吗？
你知道从制造到发车，需要多少钱吗？
在赵飞看来，张起航简直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面对赵飞震惊到极点的语气，张起航反问道：“怎么？难道咱们国家有不许企业购买通讯卫星的规定？”
“那倒没有……”
“对啊，既然国家没有不许企业购买卫星的规定，那我们自己买一颗卫星有什么问题？”
如果不是知道这个华腾工业集团的规模不算小，赵飞几乎都不愿意跟张起航聊下去了：你这个棒槌，当这是什么都不懂！
不过既然不能直接挂电话，赵飞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给张起航解释两句：“张总，咱们国家虽然没有禁止企业自己购买微型的规定，但你可能对卫星以及火箭发射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你别看卫星的个头不大，但以咱们研发的东方红3号通讯卫星为例，成本就要差不多2个亿RMB，这还只是卫星的价值, 算上发射火箭的成本最少又要2.5个亿, 再算上保险以及之后的控制……这么说吧, 一颗卫星从制造出来到成功入轨, 最少也要5个亿RMB，这么昂贵的费用也就只有国家能够承担，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赵飞觉得自己是一片好心，却不成想张起航却是惊讶的道：“只要5个亿就行了？”
只要5个亿……
只要？！
赵飞听的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还“只要4个亿就成了？”，你知不知道四个亿意味着什么、是多少钱？
殊不知张起航是真的觉得太便宜了。
之所以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张起航隐约记得大约在2005年前后，一颗中等大小的卫星的售价就要超过5000万美元，至于通讯卫星，算是卫星当中的“高富帅”和“白富美”，一颗通讯卫星的价值最少都要在上亿美元。
卫星的成本就如此高昂，火箭的发射成本也不便宜，在张起航的印象中，即便是发射成本相对便宜的长征3号乙型运载火箭的发射成本也要7000万美元左右，欧美国家的火箭发射成本更是高达上亿美元。
也正因为火箭发射的成本是如此的高昂，若干年后，SPACE X公司的可回收火箭的方案才会吸引的全世界的关注，可现在，赵飞竟然说火箭的发射成本只要2.5个亿的RMB，约合3000万美元？
这可比张起航印象当中的便宜太多了。
因为对张起航的印象不好，赵飞自然也就没什么好气：“确实只要5个亿就差不多了，咱们国家也确实没有禁止企业买卫星……张总您要是真的有买一颗卫星的想法的话，我们长城工业总公司倒是也不介意卖给你们一颗，从卫星制造到发射一条龙都给你们包了，甚至还能给你们打个9折。”
五个亿，打个9折，那就是4.5个亿了。
“那敢情好，”张起航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赵总，我冒昧的问一句，如果我们华腾工业集团当真拥有了自己的通讯卫星，能否从事卫星通讯运营业务？”
话说回来，卫通集团是哪一年成立的来着？
“我说张总，你想啥呢？”赵飞被张起航的话给逗乐了：“你们想要买卫星？这个没问题，但想要从事卫星通信和服务业务，你们有国家给予的卫星通讯营业执照吗？”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买一颗通讯卫星，只用没问题，但对社会提供服务就不可以，对吧？”
“当然！”
张起航有点失望，不过想了想，他又问道：“那如果是对华夏境外的企业提供卫星服务呢？”
“那我们肯定就管不着了。”
“5个亿确实是有点贵了，”张起航想了想，试探着向赵飞问道：“赵总，东方红3号不是有24个转发器么，既然这样，你们能不能加一个转发器，把这个转发器单独卖给我们？又或者你们不更改设计，直接将其中的一个转发器的使用权出售给我们？”
听张起航这么说，赵飞愣了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的道：“张总你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张起航肯定的点头：“以火箭和卫星的总成本为5个亿来算，24分之一也不过就是2000万RMB略多一点，2000万买下一个转发器的使用权，我们还是能够接受的。”
顿了顿，张起航又补充道：“嗯，我之前了解到的情况，咱们国家要发射最少5到6颗东方红三号通讯卫星是吧？我们可以之后的每颗卫星都买下一枚转发器。”
想要拥有一颗属于华腾工业集团自己的通讯卫星，最少也要5亿RMB，但对于华腾工业集团而言，根本没有这么大的业务量，但如果用2000多万的价格买下一个转发器的使用权，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而如果每颗东方红3号通讯卫星都有一枚属于华腾工业集团的转发器，那就意味着华腾工业集团拥有了一个覆盖全球的通讯卫星网络，对于华腾工业集团来说，这笔投入怎么着都能赚回来。
“……”
赵飞被张起航的话给镇住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因为他赫然觉得张起航的话竟然很有道理：长征三号乙型运载火箭的地球同步转移轨道的最大运载质量是5.5吨，而东方红3号通讯卫星的星箭分离质量为2260公斤，卫星本身的重量更是只有949公斤，哪怕在设计的时候再增加一个转发器以及配套的电路、伺服系统，也不过增加不超过30公斤的质量而已，对于长征三号乙型运载火箭的运载能力来说也完全不是问题。
之前之所以为东方红3号通讯卫星设计24个转发器，并不意味着航天科工只能够设计出携带24个转发器的东方红3号通讯卫星，事实上24个只是最优解，但如果有需要，再增加个转发器也完全没问题。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多增加一个转发器就能够让航天科工集团多赚几千万……
“张总，你是认真的？”
这一刻，赵飞的语气终于认真起来了。
“当然，”张起航毫不犹豫的应道：“赵总，你给我打电话之前应该也了解过我们华腾工业集团的情况了，知道我们华腾工业集团有这个经济实力、能够拿得出这么一笔钱，另外我们华腾华腾工业集团也有不少海外业务，如果有了自己的卫星转发器，我们可以开拓的业务种类就更多了。”
“这样啊……”
赵飞沉默起来。
他当然知道张起航说的没错，航天科工对华腾工业集团的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因为对华腾工业集团的情况有所了解，他赵飞会陪张起航扯这么长时间的淡？
一阵沉默之后，赵飞终于开口了：“张总，我这么给你说吧，你的提议有点意思，但我们此前从来没遇到过类似的业务，我需要与上面沟通之后才能答复你。”
“当然，”对于赵飞的回答，张起航丝毫没感到意外，他痛快的点头：“我能理解。”
赵飞则是接着说道：“另外，先不说上面是什么态度，就算上面同意出售给你们一个转发器，但这个价格肯定不可能按照5个亿除以24来算，我这么说您能理解吧？”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航天科工制造、发射东方红3号通讯卫星的所有开支都是由国家承担，是国家的财政拨款，在这种情况下，核算出来的其实只是成本价，但如果是对外出售转发器，哪怕华腾工业集团也是国企，可性质就不一样了，不可能按照成本价供给华腾工业集团。
“当然，我完全能够理解，”张起航痛快的点头道：“不过赵总，不管咱们的合作是否能够达成，我还有个提议。”
“哦，你说。”
张起航说道：“咱们现有的东方红2号通讯卫星的带宽资源不可能是每时每刻都满负荷的吧？我们能不能租赁一些低谷期的资源？”
嗯？
听到张起航这话，赵飞不由得眼睛一亮。
之前张起航提出租赁东方红2号通讯卫星的带宽资源使用的时候，赵飞之所以二话不说的拒绝掉，是因为在他的概念里，既然你要租用资源，那起码也是一个月、一个季度或者半年起吧？
而且对于“租户”华腾工业集团而言，既然是租来的资源，那当然是要“物尽其用”，恨不得一天24个小时将带宽给占满了才好。
基于这种想法，他才会毫不犹豫的拒绝张起航的提议，但张起航此刻提出的租赁带宽低利用时间段的带宽资源，那就未尝不是不可以商量的事儿了，毕竟在这些低负荷时间段，卫星的带宽资源闲着也是闲着，如果能够创收，那当然是最好了……
想到这，赵飞慢吞吞的说道：“如果不是低负荷的时间段，那倒不是不可以商量，但张总，有几点我必须给你说明白：
第一，这个事情我需要向领导汇报，至于领导能否同意将这部分时间段的卫星资源租给你们，这个我不能给你做任何的保证；
第二点，我必须提醒您，卫星的低负荷时间段都是在22点以后到凌晨6点之前的这段时间……”
“我明白，”不等赵飞说完，张起航就点头道：“既然是卫星的低负荷时间段，那肯定是大家都休息的时间，不过对于我们来说，这些都没关系，有卫星资源给我们用，这就很满足了。”
“那就没问题了，”赵飞闻言，也是松了一口气：“那我帮你问问领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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