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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天书院 > 祝从之池穗 > 93
 
池穗看书的时候向来入神,

寻常细微的动静向来不能打扰到她

。可这回, 祝从之只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池穗已经放下书, 下意识抬眼看了过来。

他们二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许久都没人把目光移开,祝从之只觉得自己迷迷糊糊好像活在梦里一般。

倒是池穗, 低低地一笑, 微微弯着嘴唇对他笑着说:“怎么,你醒了?”

祝从之依旧是愣愣的,他抬手在自己的大腿上捏了一把,下手很重, 疼得他龇牙咧嘴。

这下, 他再也忍不住了, 一把掀开被子,穿着中单, 赤着脚跑到池穗面前。

按照池穗以往对他的了解,这回却也少不了听他好一顿唠叨了。

果然, 祝从之在她面前站定了:“池穗你这混账!”话音刚落,下一秒,祝从之突然说不出话了,他眼睛微微发红,一把抱住池穗的腰, 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他的手指纤细修长,指骨分明, 握住池穗腰上的衣襟就再也不松开,好像生怕一松手,池穗就再也不见了一般。

池穗猝不及防地被祝从之拉进怀里,祝从之身上很暖,隔着薄薄的衣料,池穗能感受到他的体温和皮肤。

这一阵子在边塞的生活,祝从之的身子早就不像过去那般羸弱,他的手臂有力,竟让池穗挣脱不开。

祝从之把下巴放在池穗的肩膀上,她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皂角的味道,池穗的身体比祝从之想象的还要柔软得多,她温热又生机勃勃,让祝从之不舍得松手。

这个混账,到底让他担了多少心,总是日思夜想,生怕她出什么事,如今她终于又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了!

“从之……”池穗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祝从之却恶狠狠地吻了过去。

这个吻像是带着惩罚的味道,没有半分柔旎缱绻可言,祝从之的手箍着池穗的后脑,像是在发泄一般。

池穗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祝从之,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有阳光透过大窗照进来,落日的余晖落在祝从之的身上。

他微微垂着眼,睫毛轻颤,整个人都被镀上了一层绚丽的金色。

池穗睁开眼,静静地看着祝从之,他的手紧紧的抓着池穗的衣服,闭着眼,可已经是泪流满面。

一种复杂的滋味涌上池穗的心头,她眨了眨眼睛,轻轻拍了拍祝从之的背,像哄孩子一样低声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别哭了。”

祝从之别过脸,恶狠狠地说:“老子是个男人,我没哭。”

可他分明眼睛微红,这话没有半分的信服力。

池穗忍不住笑了,她拉着祝从之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这次你做的很好,我都没有想到你能做到这些。”

祝从之临危任命提拔了诸多将领,虽然没有亲自指挥作战,可显然也是给全军吃了一粒定心丸,这次能大获全胜,祝从之功不可没。

祝从之觑了池穗一眼,若无其事地别开眼:“不过如此。”

他依旧赤脚站在地上,狠狠打了个冷颤,看了一眼池穗,想想这个混账让他平白担心了这么多日子,忍不住对她颐气指使起来:“给爷拿件衣裳。”

池穗摸摸鼻子,指着床说:“你还是回去躺会吧,我叫大夫给你再瞧瞧。”

说着池穗就往外走,祝从之本想借此机会咸鱼翻身,没料到池穗根本不买账,他悻悻地走回自己的床边。

趁着池穗不在,祝从之把自己乱糟糟的思绪捋了一遍,而后把成壁叫了回来。

“将军是昨天凌晨时分回来的,旁的都没有说,只是穿着一件女裙,”成壁看了祝从之一眼,又有几分心虚,“军中瞧见的人不少。”

大家不至于轻易怀疑池穗的身份,可这件事却十分蹊跷,等池穗带着大夫回来,祝从之耐着性子让大夫诊脉,而后迫不及待地又把大夫赶了出去。

“你去匈奴都发生了什么?”他殷殷地问。

池穗想了想,照实说了,听到巫医知晓了她女子的身份,却见祝从之眉心拧成了川字。

池穗忍不住道:“不妨事,原本也是他放我回来的,若他早有旁的心思,大可把我交给赫连城。”

祝从之却想得更多:“若他打算待你回到大梁之后,再把你的身份公之于众,岂不是更糟,你莫要轻信贼子!”

池穗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道:“巫医倒不像是你口中说的那般,他心中也装着匈奴百姓,再者说他一直也没有苛责于我……”

祝从之默默地听着自家媳妇如数家珍一般说着别的男人的百般好处,一时间怒火中烧。

池穗如今已经懂得看祝从之的脸色了,见势头不对,立刻噤声,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你别生气,我就事论事。”

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当真让祝从之生不起气来。

他摇摇头,一脸正色地对池穗说:“我想过了,等回去之后,你不能再在军中了,何庆忠已经放了风声,过几日定北军就要撤回,让兖州军扫清残局,等回去之后,我总要想法子让你离开这。”

池穗哦了一声,却又抓住了另一个重点:“我们的位置将由兖州军接替了?”这些决策都是上面的人定下的,她无权干涉,只是她依旧把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现在京中由谁掌权。”

太子和长公主分庭抗礼也久,向来难分高下,如今这情况却是不大好的样子。

何庆忠效忠于长公主,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祝从之看了池穗一眼,轻声说:“如今京中……长公主处于劣势,京中势力错综复杂,我们不要去搅混水了,你的身份也有些危险,这是欺君大罪找机会抽身才是正理。”

池穗嗯了一声,又皱眉:“那你呢?”

“我什么?”

“我从军中走了,那你去哪?”池穗心中其实没底,她想起了那段住在双柳村的日子,心中有些茫然。

“你去哪我去哪!”一句话脱口而出,祝从之猛的闭嘴,可惜也来不及了,可奇怪的是,祝从之却看见池穗微微弯着眼睛笑了起来。

她笑盈盈地对他点头:“那好,我跟你走。”

这次她用了“跟”,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字,祝从之却听出了别样的味道,可池穗面色如常,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一般。

*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命令传下来,定北军撤回靖安城等候封赏,扫尾工作将由兖州军负责。

这一夜,池穗在自己营帐里面坐了很久,天色微明的时候,她猛的站起身,大步向外面走去,走到马厩里,牵出了自己的战马。

还没来得及给它套上鞍子,池穗就看见祝从之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她。

“你要去救刘万时?”他问的是疑问句,可语气却是笃定的。

池穗张了张嘴,最后嗯了一声。

祝从之侧身把路让开:“你去吧。”

池穗被他这次的平静吓了一跳,她有些讨好地一笑:“你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祝从之笑眯眯地看着她:“我知道,早去早回,我在靖安城等你。”

池穗嗯了一声,翻身上马,她刚往前走了两步,祝从之突然又叫住她:“答应我一件事?”

池穗勒住马缰:“什么事?”

祝从之一字一句地说:“这是我最后一次送你离开,以后,我再也不想送你了。”

天边的启明星微微发亮,祝从之的五官都笼罩在夜色里,他的眼睛在夜色里微微闪光。

*

赫连城和赫连祁两个人站在山坡上,看着向后撤退的定北军。

“我真想就这么杀过去。”赫连城的声音微冷带着寒意。

“王叔稍安勿躁,”赫连祁的声音却平静很多,“如今咱们已经处于劣势,此刻最主要的是要考虑如何和汉人谈判,我们已经不能再战了。”

听到这里,赫连城怒火中烧:“赫连颉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把他给我永远囚禁起来。”

赫连颉在匈奴军中早已失势,所以在匈奴上层,只掀起了一个小小的浪花。

“巫,吃饭吧。”阿萝吧食盒放在桌子上,里面只有清淡的几个菜,大都是阿萝自己做的。

巫医沉默了吃了两口,突然痛苦地皱紧了眉毛,阿萝猛的站起身跑到他身边:“巫,你怎么了,巫。”

巫医微微咬了咬牙:“这些都是旧伤了,不知怎的,今年复发了。”

阿萝并不知道巫医身上原本有什么旧伤,听到这,连忙说:“这……这该怎么是好?”

巫医轻轻舒了口气,而后轻声说:“我拜托你一个事情。”

巫医从来没有这样认真地同她说过话,阿萝立刻毫不犹豫地说:“你说,只要我能做到。”

“从咱们这往北走五十里,是个镇子,镇子上有一个药店,我过去常派人从哪里取药,往年都是春天取,今年要提早,我叫两个人陪你去,可好?”

阿萝不疑有他,立刻点头:“我这就走!”说着站起身就往外走,“我去收拾几件衣服。”

巫医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叫了她的名字:“阿萝!”

阿萝闻言,转过身看向他,巫医那常年冰封的脸竟绽开一个清浅美丽的笑容:“一路小心,多谢你。”

*

定北军刚退了三十里,赫连城却听到了这样一个消息。

“池穗回来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赫连祁,“她不是死了吗?”

赫连祁把手中的信件折了两折,他眼中也笼罩着森然的杀意:“王叔还没想通吗?有人撒谎了。”

赫连城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几乎咆哮:“把那个吃里扒外的混账给我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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