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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天书院 > 养君为患 > 第八十六章 辞官之事(4000)
 
  “我怎么会这样想,你这简直就是胡说!”令峥听了司马婧苓的话后,马上十分激动地反驳道,“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憧憬,是那一个照亮我人生引路人。如果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我对她只有尊敬与尊崇。

  像这样子的一个人,我怎么可能将她看作是我的所有物,你没有见过她,没有了解过她,就绝不允许你这样来污蔑她!”

  司马婧苓听了令峥的话后冷笑一声,说的话似乎是在与令峥道歉,但是语气之中,却是半点歉意都没有,有的只是满满的讥讽与嘲弄,

  “真是抱歉我可是一点都没有看出来,她是你口中的那个让你十分尊崇的人。我从你刚刚的表述之中,只有你过于夸大的带着难以言说的狂热的修饰,以及你心中那已经扭曲了的,走上歪路了的心思。

  你说你口中的那个人很厉害,几乎无所不能,更是刷新了你对于弱者的看法,让你从一个高高在上的施舍者,变成了一个可以以平等心态待人的普通人,可是在我看来,你依旧无处不在地张扬着你的那些优越感,对人礼貌客气,也不过是你自恃身份的骄矜罢了。”

  “我没有,你不要血口喷人!”令峥的情绪已经非常激动,脸色涨红,十分急切地反驳道。

  他就像是一个被直接戳破了平静表象,一直虚假地躲在自己构造的安逸世界中的乌龟,失去了它赖以生存保护的厚壳,露出了他柔软却又怯懦丑陋的身躯。

  令峥本来的心思,其实并不坏。

  他对待琳夫人,一开始可能确实是把琳夫人当作一个要感恩一生的人来对待,但是后来,这种感恩变为了关心,关心渐渐地又变成了紧张与束缚。

  他害怕琳夫人出了什么差错,什么意外,害怕琳夫人不在自己的视野范围之内,做出一些什么不受他控制,让他无法掌握,也无力去阻止或是辅助的事情,便干脆想要让琳夫人永远都不要再接触这些,只让她活在自己的目光之下,自己为琳夫人安置的这一片“祥和”之下。

  可琳夫人若真的就这样心安理得,毫无反抗地就受了,那她还是琳夫人么?

  琳夫人可是从一开始,对待自己那个毫无亲情可言的家,都能够奋力一击,给予它重大挫折的女子,更不用说在后来进宫之后,经历了许多,有了自己更为确切的计划和目标了。

  司马婧苓面对着令峥一时间的跳脚也并不恼怒,她知道令峥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想法与做法都是不对的,可是他宁愿面对着这些不对,也不愿意去改变这一切,说到底,还是因为懦弱。

  “其实,我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也知道你要找的那个人是谁。”司马婧苓十分平静地说出了这一句话,果不其然就看见令峥忽然瞪大了双眼,十分激动地似乎就要从那一面跑过来,向她询问琳夫人的下落。

  司马婧苓直接将手中的酒杯砸到了令峥蠢蠢欲动的身子旁边,冷声道:

  “你最好歇了你心中的那些想法。”

  令峥的身子一僵,双眼直直地盯着司马婧苓,就像是要将司马婧苓整个人都吞下一般,实在是令人害怕得紧。

  可是司马婧苓却像是没有注意到这种骇人的目光一般,毫无畏惧地反盯回去,嘴角还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

  二人之间电石火花,似乎马上就要一触即发,但最终还是谁都没有动。

  令峥的脸色阴沉沉的,但最终还是将微微站起的身子坐了回去。

  司马婧苓这才微微垂下眼帘,收敛了嘴角的冷意,对令峥继续说道:

  “北傲朝堂现在的局势,我不说有多么的了解,但是最为基本的,我还是能说上那么一二的,当年你父亲,在关键时候急流勇退,机智地躲避了一次朝廷内部势力结构的清洗,不得不说却是很有明见,算得上是个聪明人。

  可是,这之后呢?”

  令峥微微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思考,司马婧苓为什么要说这件事。

  司马婧苓说这一切,可都是有所准备的,她看了一眼令峥,看到他心中有所感觉的样子之后,微微一挑嘴唇,上扬了一下嘴角的弧度,

  “上乘者运筹帷幄,看盛势极转;中乘者审时度势,看时运轮换;而下乘者,则闻风声而丧之。你们令家,说白了,其实就是个下乘者,出了闻风而逃,也不会做出其他了。”

  令峥心中十分气愤,但他克制住了自己因为司马婧苓的话而不断涌起的怒火,慢慢地一字一句地狠狠地说道:

  “那姑娘有何高见?”

  司马婧苓淡淡一笑,眼见目的即将要达成,态度似乎都温和了一些,

  “高见说不上,只不过是有一点拙见罢了。现在朝堂之上,虽然看起来似乎是魏荆的一言堂,但是也并不是没有其他的声音,只不过这种声音,都被你们掩饰性地忽略掉罢了。

  你父亲当初身为护城都尉,其实并不是只有辞官这一条路可走。不辞官,你们手中还会握有主动,一旦辞官,就完全没有你们说话的位置了。当初你父亲辞官之时,是否发生了许多让你们感到愤怒却无力的事情?让你们一步步地加深了恐惧,从而更加坚定了要辞官远离的信念。”

  令峥的表情,原本是有些不屑的。

  这世上讲大道理者十有七八,但大多都只是一些跟风而谈,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而一开始他对于司马婧苓所说之话,也是这样的感觉。

  他甚至觉得,司马婧苓说的是什么狗屁不通的歪理邪说,当时的情况,若是她们不交出主动权,怎么可能会有现在这种平静安逸的生活?

  可是听到后面,令峥的脸色一变,倒真的有些惊疑不定了。

  当初他们家辞官的事情,没有人知道的清楚,也不可能会有人知道些什么。

  现在的北傲人,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一家当年的辞官之举很是顺畅,完全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就辞了官,从官场之中退了出来,然后过上了幸福安稳的农居生活。

  所以,眼前的姑娘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

  还是说,这又是这位姑娘对于他自己的一个试探,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根据,只是恰巧碰到了而已么?

  令峥想不明白,看向司马婧苓的目光,就更加深沉了一些。

  他的这些反应和目光,实在是太过直白了一些,让司马婧苓无法不注意到。

  这让她又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让她在脑海中,瞬间就将所有的故事,都拼凑了起来。

  首先,便是令峥家辞官的真相。

  令峥的父亲官居三品,是一个无论如何看起来都十分重要的职位,护城都尉。

  一个都尉,看起来似乎是没有将军之高职,但是对于大都这样的皇城来说,其重要性却不言而说。

  但凡护城都尉有一丁点的不臣之心,那大都城,可以说是危在旦夕。

  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就算大将军将军等手下兵马众多,也无法马上就抽调兵力,集中对付这一城之主,更何况,他们的兵马,大部分还在城外。

  就算是护着皇宫内部的禁卫军,也并没有护城都尉手下的人多,更何况,从严格意义上来说,禁卫军与护城都尉之间,也有一定的从属关系。

  虽然实质上,禁卫军是听命于太尉的。

  抛开这一层面来说,护城都尉可以说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位子,能坐上这个位子的,都深得帝王的信任——除了魏荆。

  但是魏荆一开始,却也不会马上就将护城都尉这个位子上的人换掉。毕竟他虽然在朝堂之中苦心孤诣多年,是在潜移默化与突然爆发之中将皇位拿下,但是那个时候,北傲还未完全掌握在他的手里。

  若是他直接就将护城都尉这个职给撤掉,换人来坐,那么很有可能会直接彰显他的野心,让剩下的所有人都有了很严重的危机感,从而合起伙来,一同来反抗他。

  他可能是不会怕这些人,也确实相信自己是最终获胜的那一个,但是要付出的代价,决计也不会少。

  他内心虽然是一个狠厉的人,是一个残暴的人,但是他也想要人心。

  如此矢人心的事情,魏荆是不会做的。

  他原本的计划,就是要逐个击破。毕竟他知道,这世上不是每一个人都意志坚定,完全不会动摇的。

  可是令魏荆没有想到的是,护城都尉也就是令峥的父亲,竟然主动给他送上了这一份大礼,没有任何缘由理由的,就要辞官而去。

  “当年你的父亲辞官,可谓是正中魏荆的下怀,他原本以为,要肃清朝堂势力,还需要几年的时间慢慢来,可是没想到,你的父亲却亲手主动将刀给递到了他魏荆的手里。

  魏荆本来就不计较手段,手里有了你们自己主动送的刀,自然就会用上,毕竟这可是让他计划可以提前好几年的利器。

  他一边假意挽留你的父亲,在世人面前做足了姿态,一边迫不及待地就让自己的心腹去做了那个护城都尉的位子,然后还像是防备什么似的,将城内包括宫中的兵权,全都亲自掌管,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解决了如此大的后顾之忧,那么他当然要对那些手无寸铁,并没有什么反抗之力的臣子们下手了。

  也就是说,当年最盛大的那一次势力清洗,其实就是由于你们家,才会发生的。”

  令峥听了,直接就拍桌而起,脸上怒而斥道:“这简直是胡言乱语、胡说八道、一派胡言!魏荆行事毫无章法、随心所欲,你如何能说这是由我们家一手造成的?我在这里听你说这些话,简直就是在浪费。

  你快告诉我,那个人在哪里,不然,我就算要打破家规,也一定要与你论一下长短!”

  “为何不想承认呢,你心中其实早就已经有了这种预感了不是么?”司马婧苓根本就不在意令峥现在这副样子,依旧十分冷静平常地坐在原位。

  在司马婧苓的眼中,令峥此时此刻完全就像是一个被剥光了身上衣服,赤裸裸地显露在众人面前让众人参观,指指点点的一个人。

  他仍旧倔强的昂着头,什么都不相信,也什么都会去反驳,但是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

  他那已经有些变得慌张急促的呼吸以及有些动摇的眼神,已经彰显了他内心的犹疑,看起来,竟然有些可怜。

  “为何那些以往和你们家交好的官员,不仅拒绝了你们一起辞官的建议,还对你们家破口大骂,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为何有些知道了你们家辞官真的是自己的意愿之后,变得十分失望,最后惨死于自己的家中或者是当街之上。

  这真的只是一场场意外,以及世人对你们的不理解么?”

  令峥的情绪已经愈来愈激动,额头上的汗水,也越来越冒得厉害。他想对着司马婧苓大喊,这一切都是不对的,都是你在胡说,但是他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

  因为司马婧苓所说,都是真的。

  虽然可能细节上有些差异,但是总体上发生的事情,与司马婧苓所说相差无几。

  当年确实有很多与他父亲交好的官员,后来都与他们断了联系。那些来劝他们向他们征求真实性的官员,也都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死去了。

  可是他们当初是怎么想的呢?

  想的大概就是,魏荆果然开始行动了,可惜这些人……

  可是现在看来,也许就是因为他的父亲,没有守住这最为关键的一步,就让他们所有人,都一再溃败。

  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何现在所有人的,对他们家都不再关心。就算是现在还留有的,曾经与他们家关系很好,他自己能够叫一声“叔叔伯伯”的人,为何与他们家一刀两断,再也不联系了。

  可是这个现实,是不是有些过于残忍了呢?

  司马婧苓看着令峥有些激动的样子,没有再继续说这件事,也没有与他说琳夫人的事,而是站起身来,慢慢地将抽出绑袖,将身上那件宽大的外衣袖子,一圈一圈地绑了起来,

  “我知道你现在仍然有些不能够尽信,若是跟我打一场,能够让你舒服一些的话,那我很乐意接受你的这个挑战,毕竟这也显得你,难得硬气一回,不是么?”

  令峥倏地抬头看向了司马婧苓,也不管司马婧苓是不是一个女子或者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问题,站起身来就对司马婧苓一字一句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你可不要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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