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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天书院 > 玩家靠开马甲一统天下 > 第219章 破局关键
 
“小公子, 您就别和老爷置气了,开开门吧!”

“小公子,求您开开门吧!”

“小公子!”

闭着的小院门被敲得震天响, 门里的人像是听不到似的,不为所动。敲门声响了好一阵才渐渐安静下来,只是听着门口窸窸窣窣的动静,明显人还没有走。

“我不会改变主意的!”将自己关在小院里的人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声音不大, 但一字一句很是清晰, “除非爹将人放出来!”

敲门的人心下一阵叫苦不迭, 这对父子当爹的固执,当儿子的更固执,只有他们这些夹在中间传话的下人两头受罪。虽说丞相不会罚人,小公子也待人宽厚,但这事儿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即使已经过了好几天,门里的人还是固执地不肯妥协, 并且随着绝食天数的增加, 怒气也高涨:“她是我的救命恩人!爹怎———”

愤怒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再也没有后续, 门外敲门的人吓得差点肝胆俱裂:“小公子!小公子您别吓我, 您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啊!”

门里的人还是没有回话,敲门的人在原地转了几圈, 最后一咬牙朝着门里喊:“小公子您再不回我的话, 我就要踹门了!”

门里仍旧毫无动静。

于是在门外急到转圈圈的人终于慌了, 他后退几步蓄力, 猛地一脚踹向小院的院门, 院门晃荡两下, 毫发无损———明显是门后有东西挡住了。

踹门行不通, 外面的人便绕着围墙走了一圈,选了一处墙体斑驳的,像只灵巧的猴子一样三下五除二便攀上了墙头,他从墙头翻进去,便见院门的不远处倒着一个小少年。

翻墙进来的人心里咯噔一声,他冲到小少年身边,哆哆嗦嗦地去试他的鼻息,在感受到他鼻子下微弱的气流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好险,他们小公子没绝食饿死!

他先将小少年运到了屋里,然后又将门口堆着东西通通搬开,接着像一阵风一样跑出去,整个府邸里都回响着他的大嗓门:

“来人啦!小公子饿晕过去了!”

闵昀之下朝回来后,面对的就是整个府里乱成一片的景象。

他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糟心得慌。

国师在朝堂上半退隐,陛下又幼年,作为楚国的丞相,他每天忙得连轴转,朝堂之上的公事忙完了,回家又要面对自己乱成一团的家事,他已经很多天没有休息好了。

“出什么事了?”他进来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发现他,他只能自力更生地拦住一个下人询问。

被拦住的人懵了一瞬,这才看清那门口的木桩子原来是丞相本人,他对着丞相行了一个礼,脸上带着急色:“老爷!小公子饿晕过去了,刚刚才请了大夫来看呢!”

“你说什么?明儿饿晕过去了?!”闵昀之一惊,他没想到那孩子说绝食竟是和他玩真的,“这不是胡闹吗!”

明儿刚来府里时,性格乖巧温柔,丞相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很喜欢他。明儿绝食的这段时间,他不是没撞见过其他下人偷偷摸摸去给明儿送吃的送喝的,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总不能真将孩子饿坏了。

“公子还知道是胡闹!”

一声带着怒气的苍老声音从府门口传来,闵昀之回过头,便见着怒气冲冲的老嬷嬷走进来,那吓人的气势震得已到中年两鬓斑白、遇到大事处变不惊的闵丞相都忍不住后退一步。

这位老嬷嬷姓徐,名芳舒,是闵丞相夫人从小到大的乳母,闵昀之和他夫人的娘都去世得早,他夫人将徐老嬷嬷当半个母亲看待,他夫人去世,儿子失踪后这么多年,徐老嬷嬷一直在替他打理府内大小事务,人心都是肉长的,徐老嬷嬷也是他极其敬重的长辈。这些年相处下来,他对徐老嬷嬷的性格可谓了解透彻,平时都是随大流一起喊他老爷,只有开解他或者气不过时,才会像很多年前一样喊他公子。

闵昀之问:“您、您怎么来了?”

“明儿才接回来不过两个月,您就把他逼得要绝食!我还能不回来?”

徐老嬷嬷使劲杵了杵自己的拐杖,她将闵逾明从萧国普照寺带回后,这么多年强行提起来的精气神一下子就散了,过年时大病了一场,闵昀之特意央楚帝赐了一处适合养病的庄子将她送了过去,她的身体才刚有一点起色,便听说他们两父子闹了矛盾,甚至都闹到了绝食的地步,这才急匆匆地赶回来。

她虽说生气,但还是顾及着闵丞相的面子,只质问了一句便收了声:“我去看看明儿。”

闵昀之这些年俸禄和赏赐都砸进去找儿子了,对府里的事不太上心,他的府邸虽大,但却没几个人,徐老嬷嬷一走,丞相府不出事还好,一出事直接乱了套。徐老嬷嬷回来,比起常年当甩手掌柜的闵丞相,大家仿佛是看到了定海神针。徐老嬷嬷也不负众望,一边走一边就将丞相府里最近发生的事梳理了一遍,将乱成一团的众人的安排到了各自的岗位上。

待到身边只剩她和闵丞相后,她才重新开口:“明儿那孩子一贯纯善,您怎么会和他起了这么大冲突?”

“救命恩人!连着两次的救命恩人!”她杵了杵自己的拐杖,在地面敲出沉闷的响声,“就算您再怀疑,就算她的身份再怎么有问题———您也要好吃好喝地供着人家!她有问题那也得等她露出了马脚才能定罪!除非特殊时期、谋逆之案,否则大理寺审查都遵循疑罪从无!”

闵昀之低声解释道:“她的身份,委实太敏感了些”

“我当年是老夫人用十个铜子买来的,我那早逝的夫君是老爷随从从死人堆捡回来的”徐老嬷嬷说,“若是当年我们没被老夫人他们救了,我也许就被卖到别的地方去了,不知道要遭受什么命运,我那夫君估计会活活饿死,运道好一点能落草为寇我们这些穷苦的人家的命,是由不得自己的啊。”

“更何况,哪有救了人还反遭牢狱之灾的道理?”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公子!您糊涂啊!”

糊涂这个词砸在闵昀之的脑门上,让他的心沉了沉,他或许是被先入为主的观念影响了,在这世道如漂萍般的女子,出身怎么由得自己呢?

他竟会因为一念之差将人扔去监牢,是他糊涂,他竟违背了之前的信念,走上了歧路啊!

“开饭了开饭了!”

咚咚咚的敲锣声响彻整个监牢,本来只有一点嘈杂的监牢霎时间沸腾起来,粗壮的木栏栅空隙间一双双伸出的手横亘在道路两旁舞动,看起来甚是骇人。

两个狱卒提着木桶,对这种骇人的景象视而不见,前面的那个推着个独轮推车,里面横七竖八地摆满了竹筷木碗,有些筷子和碗上还残留些没洗干净的污垢,后面的那个一手提桶一手拿勺,前面的发了碗筷后,他就紧跟着后面给出一勺糙米糊糊,数量不多还颜色混杂,看着便让人食欲全无。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发,一直到最里面的那间监牢,最里面的监牢是用来关犯官女眷用的,与前面隔得比较远,除了比较安静的同时,环境也稍微整洁些。

“吃饭了。”前面那个狱卒走到最里面,从独轮车的车把上取下一个食盒,凶神恶煞的声音都不知放柔了多少,“姑娘,吃饭了。”

他本来不该今天中午给犯人发放餐食,但那个专管女狱、凶神恶煞的婆娘今天有事,这才将事暂时交接给了他,交接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对着女狱最里面那间关的姑娘态度好点,千万别吓着了人。他和这凶婆娘共事这么多年,还从没见她态度这么好过,要知道这女狱里面什么千金大小姐没关过,往数个二三十年,皇亲国戚都见过呢。

他喊完后就在那好奇地等着,过了一会儿,昏暗的女狱深处,一道身影慢慢地走过来,那狱卒直接看直了眼睛。

美,实在是太美了。

虽说在监牢里关了数日,人显得有些憔悴,但也不能折损她的美,只教人第一眼看见她,便想起那雍容华贵的牡丹,但那牡丹也有讲究,不是那姚黄魏紫,也不是那酒醉杨妃,是那香玉,是那银丝贯顶,是牡丹中最最脱俗的玉楼春。

温柔、高雅、无害。

那女子的手指与那玉楼春一样白,她的手搭在监牢的栏杆上,声音也好听:“这牢房缝隙窄,食盒取不进来,还劳烦小哥搭把手送进来。”

“好好!”那狱卒晕晕乎乎的、仿佛喝醉了酒似的,他将那食盒送进去,又同手同脚地走出来。

昏头涨脑地走了一段路,遇到另一个刚分完糊糊的狱卒时,他才反应过来———

娘诶他是遇到、遇到天上下凡的仙女了吗?!

被认为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在监牢里打开了食盒,开始吃那味道并不怎样的饭菜,咸淡不均的饭菜放到嘴里,被她淡然地咽了下去。

因为闵丞相打过招呼的缘故,她不仅有了单独的牢房,也没人敢在女狱里欺负她,连饭菜都是狱卒额外准备的一份,不过那味道只能说是普通。

从当年被萧煦买下后就再也没在饭食上吃过苦的秋微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的淡然,仅仅只用了三天。

虽说味道不怎样,但她还是秉承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慢慢地都吃完了,吃完最后一口饭后,她合上了食盒,将头转向栏杆外:

“丞相大人,许久不见。”

她的语气平平,没有责怪,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细听心如死灰的淡然:“如今您还想给我加个什么罪名?”

“我是来放姑娘出去的。”栏杆外的闵昀之对她长长地揖了一礼,“是我之前疑心病重,委屈了姑娘。”

“丞相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沉默许久后,闵昀之听到一道冷笑,“大人在楚国权势滔天,还不是想如何便如何,指鹿为马,颠倒黑白———丞相大人不是很熟练吗?如今一句疑心病重,便要将我这几日所受的罪抹平了不成?!”

先前淡然的表象被撕破,露出了尖锐的内里。

闵昀之又一揖,作为一国丞相,他的态度委实放得很低了:“我之前爱子心切,再加上姑娘身份有些许不妥,故而做出了些不当之举。”

“我身份有些许不妥?我身份有些许不妥———”闵昀之隔着栏杆看监牢里的人影,那人影接连反问了他两遍,“丞相大人是在高位坐久了,就忘了底层百姓是如何挣扎着求活的吧!”

“被父亲卖到朱颜楼,是我能选的吗?被长乐王看上,是我能反抗的吗?被人喜欢追捧,是我能拒绝的吗?“

她的声音在女狱的深处回荡,是凄厉的诘问:“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根本就没有选择!”

她抓着监牢的栏杆,衣袖从手臂滑落到手肘,露出一大片狰狞的烧伤伤疤,她的声音像是要哭出声,又带着极致的愤怒,比之前那个淡然如仙的形象,更真实、也更鲜活:

“我历经千辛万苦才从那殉葬的火海里逃出来,对那些天潢贵胄来说,我的命根本就不是命!只是轻飘飘的、可以被随手碾死的蝼蚁!我只是想活下来!难道这也有错吗?”

她跌坐在地上,透过栏杆之间的缝隙,微弱的光倒映在她身上,像是捆缚着她的、一层层有形或无形的枷锁,她的眼睛亮得惊人,是无奈、是不甘、也是质问:

“有错吗?这也有错吗!”

闵昀之看着她,隔着一层厚厚的栏杆,他恍惚觉得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样走投无路、绝望的自己。

嬷嬷说的对。

大理寺判罪还要讲究疑罪从无,他怎么能因为关心则乱的私心和那直觉上的不对劲,便将人关入监牢?

秋微保持着跌坐在地的姿势,眸中却是笃定。

成了。

她的身份已经在闵昀之这里挂了号,只要她不轻举妄动,闵昀之就是她最好的靠山。

当年她救下送到普照寺的孩子,竟然是楚国丞相失踪的、唯一的儿子,第一次救他是无意,第二次救他则是有心。

有人想要杀掉他唯一的子嗣,她只是在其中小小地推了一把。

“求生是人的本能,姑娘想活下来,无可指摘。”秋微听到闵昀之的声音,“姑娘日后,便在楚国好好生活吧。”

“作为补偿,没人能去追溯姑娘的过往,拿着那些往事在姑娘面前嚼舌根。”闵昀之从怀里掏出一张薄薄的纸,隔着栏杆的缝隙递到秋微眼前,“我已为姑娘立了女户,名下置了房契田产,足够姑娘衣食无忧。”

秋微盯着那张薄薄的纸,伸手接过。

闵昀之隔着监牢看着她:“只要姑娘没什么坏心思,楚国都城内,无论遇到谁,都不必再担惊受怕。”

秋微展开那张纸,女户的户主上写着:

[池月]

———那是她很多年前的名字。

闵昀之是在用这种手段迂回地警告她,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过往,让她收敛好自己的小心思。

秋微合上了那张纸,她微微扬起头,笑道:“多谢丞相。”

曾有人教过她,世间最高明的谎言,是九分真一分假。

她用得很好呢。

就像有人在保佑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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