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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天书院 > 玩家靠开马甲一统天下 > 第239章 逐天下
 
祝凌凝视着乐珩苍白的脸, 忽然很轻很轻地说总不能连告别都来不及”

“你没有和我告别。”

风吹动窗台上那枝娇艳桃花的花瓣,沉眠的人没有给出回答。

———他也无法给出回答。

祝凌给他掖了掖被角,好像他只是陷入了熟睡, 待正午过后,便会在阳光里、在桃花香下醒来。

不会再有人悄悄讨厌苦药的味道, 不会再有人大晚上拉着她去山谷, 不会有人任性地想要喝桃花酿同样———

不会再有人一眼认出她不是小公主, 不会再有人唤她“阿凌”,不会有人一边满心复杂,却又挂心着着她的健康

一切都不会有了。

而她和乐珩的约定, 也到了结束的时候。

祝凌起身, 目光从乐珩身上收回, 她走到了大殿门边, 推门离去。

门在她身后合拢,有人在阳光下沉沉睡去, 或许梦里, 有一大片热烈盛开的绵延桃林, 桃林深处,已有人等了他许久许久。

于是此后的每一个春日, 都不会再错过。

关上殿门后,祝凌只觉心间一片茫然,好一会儿,她才想起, 她应该去集贤殿那里。

那个女文臣说了乐珩在找她后, 好像又说了什么。

说了所有人都会在集贤殿里等她。

原来这是留给她的最后的时间, 用来让她告别的时间。

可惜没来得及。

终究没来得及。

祝凌眨了眨眼, 她觉得眼睛特别痒, 于是她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掉转了脚步的方向。

她在集贤店里忙碌过半个月,很少见到人来的这样齐整。所有人的姿态都是端肃的,只是每个人的眼圈都通红,像是被风沙迷了眼睛。

“各位大人———”

祝凌开口,才发现这一路走来她的声音不知何时哑了,说话时嗓子里像梗着什么一样,极不舒服。

她的开口像是触动了什么隐秘的开关,于是所有站着的人忽然哗啦啦跪下去———以羌国的最高礼节。

祝凌站在集贤殿里的高台上,乐珩惯常坐的那张桌边,俯视着跪了一地的人。

“跪我做什么呢?”她的声音又轻又飘,“不应该跪羌国的新王吗?”

“公主!”跪在最前方的周太傅周啸坤额头触在手背上,眼泪从他带着血丝的眼眶里流出,滑过手背,在地面印出一点深痕,他的声音是不稳的,是颤抖的,“登基的礼服已经做好了。”

登基的礼服?

“是阿兄的尺寸吗?”祝凌问。

还没有等到回答,便忽然听到如同水滴砸落到地面的声音,所有人都垂着头伏着身,于是分不清到底是谁在哭,又或许是窗外下起了太阳雨,于是屋里也能听到雨滴滴落的错觉。

“不是太子殿下的尺寸”周啸坤的声音颤抖的更厉害了,就好像人绷成了一根弦,已经到了最后的极限,“是您的。”

“宗正所筹备的礼服,一直是您的啊”

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候选人。

乐珩所选定的人选是她,从来没有变更过。

祝凌一直觉得自己占了小公主的身体,乐珩再怎么豁达,心里总会意难平,所以他说有其他候选人,那便是真的有。

所以即使乐珩培养她的行为越来越像在培养继承人,祝凌也没有深想,或者说不愿深想。

就好像她逃避回到羌国这件事一样,她也一直在逃避着关于王位继承的事。

其实在乐珩最后弥留的那几天,祝凌心里就已经隐隐有预感———如果真有那个人,他早该出现了。

“原来是我啊”

祝凌的声音还没有逸出口,便消散在喉中。底下跪了一地的人好像听到他们小公主在说些什么,可那声音太轻太轻,就如同化在喉中的一声悠长叹息。

忽然有脚步声打破了这份死寂,祝凌侧过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曾经的明二,如今的酒中仙。

他穿着一袭青色的衣衫,看着没什么表情,只是眼中蒙了一层厚厚的雾霭,遮住了那本应有的光泽。

酒中仙看着祝凌。

他一个接一个地送走了朝夕相处的同袍,看着昔日的故人一个又一个阴阳两隔,如今又要送别了自己的主上。

这世间命运,未免太残忍了些。

他嘶哑着声音“公主。”

祝凌从高台之上看他。

有那么一瞬间,酒中仙觉得公主好像与这世间有一层看不见的隔阂与距离,即使她看起来是那么地悲伤。

“公主。”在一片寂静中,酒中仙慢慢地走上那高台,他的手隔着衣襟,按到了里面的一封信,“殿下有东西让我转交给您。”

他想起今日在阳光下,太子殿下一直看着窗外,注视那片桃花早已谢尽的桃林。

他问酒中仙“我是不是一个很自私的人?”

酒中仙愕然“殿下怎么会自私呢?”

“明二。”明二自从改名酒中仙后,就很少有人再唤他旧日的称呼,他听到太子殿下的叹息,“我是人,不是神。”

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是人就会有喜怒哀乐,是人就会有私心。

酒中仙想反驳,但他的直觉告诉他,殿下现在只想要自己说说话,于是,他做了安静沉默的倾听者。

叹息过后,乐珩将目光从那早已凋零的桃林中挪出“明二,去把纸笔取来。”

乐珩因为病重,即使喝了那碗药,手中的力道却还是不如往昔,所以他在纸上写字的速度很慢。

待墨迹干透后,乐珩将纸张交给他,酒中仙知道,这是要给公主的。但他不解道“您为什么不直接对公主说呢?”

“因为我太自私了。她呀肯定会生气的。”

回忆在脑海里一晃而过,酒中仙已经走到了祝凌身边。他从怀里拿出了那封信,递到了祝凌面前。

祝凌从他的指尖接过那封信,信上的淡淡余温迅速冷却消失。

信里只有一张纸,纸上只有寥寥两行字———

凤困樊笼,不若纵其归去;

鸾守旧址,何日再闻凤鸣?

羌国历代皇族对身后事都不像其余六国一样讲究,他们都是随着自己的喜好做的选择。像乐芜便选择将他与夏菁相识的那座山山腹掏个半空,将两人合葬在一处。

乐珩选择将自己葬在重夜山上,他下葬的那天,也是一个晴天。

在要启程的前一个时辰,祝凌站在灵殿的正中间“天子冕服,现在何处?”

宗正杨珂对着她行了一礼“禀公主,如今的天子冕服,是您的制式。”

“不必骗我。”祝凌淡淡地说,“父王死后,即使阿兄久不登基,杨宗正必然也早令人制出了阿兄的天子冕服。”

“公主”宗正杨珂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于礼不———”

他的话说到后面,却忽然卡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公主的眼睛。

那双好像可以看透一切的眼睛。

杨珂扪心自问,他真的想阻止吗?

不,他不想。不然他不会这样答非所问。

———即使这种行为以羌国的礼法看都显得荒唐。

不过宗正杨珂怔愣着,只觉得周边忽然安静得吓人,他想象中立刻会有人跳出来附和劝阻的场景,通通没有发生。

杨珂环视了一圈殿内的同僚。竟连掌管礼仪的奉常彭律,最喜欢挑错的廷尉百里诚都没有说话,所有人都在心照不宣地默许公主的行为,这称得上出格的行为。

好像起了风,将沙子吹进了眼睛,宗正杨珂使劲揉了揉,于是眼睛便通红

“我这就去取来。”

泥土盖上了棺椁,于是最后一点熟悉也被掩埋。

重夜山巅,祝凌跪坐在碑前,静静地向面前的土地里倒了三杯酒。

酒液浸没入土中,一会儿便消失了痕迹。

祝凌忽然想起之前的一段回忆。

那是一个午后,乐珩懒洋洋地倚在她旁边的榻上看书,祝凌在面对着政务卷生卷死。那天有点寒凉,于是风一吹,乐珩便咳得很厉害。

待咳嗽止住后,乐珩满脸疲倦,却忽然笑着叹了一口气“太迟了。”

那时祝凌问他“什么太迟了?”

乐珩笑了笑没说话,却只是看向窗外,窗外的桃林,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桃花。

———春日已迟,于是桃花都将凋谢。

祝凌看着那些桃花,忽然觉得这些花像极了乐珩,花期绚烂却又短暂。

如果乐珩能早生十年,这天下必有他的一席之地。

可惜太迟了。

他所有的雄心壮志,所有的遗憾不甘,都随着渐渐衰弱的身体,一并埋藏在了这场即将落幕的春日中。

“若日后河清海晏,天下太平———”乐珩在最后的春日里,温柔地浅笑着,他的眼里好像有遗憾,又好像只是一晃眼看错了,“阿凌就到我坟前,告知我一声吧。”

那话语平淡却又残忍,只教人明白———

生死原是常事。

离别亦是寻常。

“哒哒———”安静的重夜山上,骤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那马蹄声到了近前戛然而止,然后便是沉稳的脚步声。

所有人都退守墓碑十几米远,在听闻动静后,纷纷看过去。

有人穿着一身轻便的软甲疾步上前,走过身边时带起的风似有种淡淡的血腥气。在离祝凌三米远的地方,他单膝跪地,脊背挺直如翠竹“公主。”

祝凌注视着那张清隽雅致、眼里压抑着悲伤的面庞,与之有关的记忆在脑海中解锁。

“是青銮啊”她叹道。

她忽然明白了乐珩留给她的、最后那封信的意思。

乐珩知她不愿,还是选定了她作为继任者,但最后却放了她自由。

青銮是乐珩培养出的不会背叛的人,无论她是走是留,都会一直忠心于她。

这种隐晦的温柔,才是最深最深的枷锁。

祝凌忽然回过头去看着乐珩的墓碑。或许,放她自由也是算计的一部分,但

祝凌叹了一口气“我认输了。”

那天马车里未下完的那局棋,终于有了分明。

叮———

检测到玩家意志发生变更。

下一阶段任务[策安天下]正在终止

终止成功。

贤臣路线[名垂青史]相关任务正在关闭

关闭成功。

[尘埃定]比赛已结束。

[点将台]板块已开启。

马甲权限已发放。

系统更新中

更新完毕。

恭喜玩家祝凌激活新主线任务[千秋一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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