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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天书院 > 渺渺连墨 > 凌国篇 爱铜板的铜子
 
  
铜子在凊镇的时候,就已经是名小乞丐了,她忘记了自己原本的名字,又甚爱铜板,顾给自己取名为铜子。
铜子人小鬼大,一双黑眸机灵有神。
她年纪虽小,但不容人欺负。
她整日自称小爷,小小年纪,就能在凊镇一角有了容身之处。
凊镇四季寒冬,即便是乞丐,也需要一个遮挡风雪之地,不然就会在寒夜里被吃掉。
铜子在凊镇既不受欢迎,也不遭人嫌,还偶尔有几个妇人会突发善心去救济一下她。
铜子并不以为然,她认为事在人为,一切只有靠自己,才能活得长久。
有人救济她,她感恩,没人救济她,她不怨,但有人欺负她,嘲笑她,她就会奋起反抗。
两年前。
凌国,凊镇。
鹅毛大雪,纷飞飘扬。
袅袅炊烟缭绕在银装素裹的凊镇上方。
铜子拿着前几日乞讨的战果,来到壮汉大哥家的包子铺,买了两个包子。
壮汉大哥见她可怜,有时也会发发善心,多给她一个馒头。
铜子一向对食物和铜板来者不拒,她认为,这也是实力的一种。
铜子嘴里叼着包子,将剩下的两个搂在怀里,准备回家好好饱餐一顿,然后再开始一天的活计。
热乎乎的食物,暖和了铜子的身心。与往常一样,她会一边美滋滋地吃着包子,一边走回花巷里的家。
此花巷非彼花巷,此花巷是住着叫花子的巷子。
在花巷,没有尊老爱幼,只有弱肉强食。
铜子走进花巷还没几步,一个鼻青脸肿,衣衫褴褛的瘦高乞丐将她拦住了。
铜子本不想理会拦路的乞丐,只是,无论她往哪个方向走,都会被他拦得死死。
铜子将包子一口吞下,回味无穷地吮吸着手指,道:“怎么,想再被打一顿?!”
是的,乞丐脸上的伤,正是出自铜子之手。
流浪的她,曾在寺庙里随武僧练过几年童子功,花巷里一般乞丐都奈何不了她。
瘦高乞丐张开嘴,门牙处,空洞无物,他盛气凌人道:“里(你)……里、里少在这里得意!倾(今)日便是里的使(死)期。”
铜子嗤声:“闭上你的嘴,话都说不清楚,还想唬人!还想再掉几颗牙不成?!”
铜子抬起手,作势要打他。
一个牛高马大的汉子出现在了铜子身后。瘦高的乞丐见了,立马露出小人得志的笑容。
铜子不知身后站有人,见到瘦高乞丐咧嘴大笑,莫名的气愤涌上心头。
她奋力跳起,朝瘦高乞丐挥去拳头。
拳头正要落在瘦高乞丐脸上的时候,铜子身后的汉子将她手腕紧紧握住,提到了眼前。
汉子长得豹头环眼,面目可憎。
瘦高的乞丐走到汉子身旁,露出狡诈阴险的目光:“猛二哥,就是她,就是她整日背地里说你坏话。”
“喂!三牙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谁说他坏话了!我都不知道他是谁!”铜子不明所以地被提起,不明所以地挣扎着。
“闭嘴!”猛二哥朝铜子吼道。
一阵异味随着唾沫喷到了铜子的脸上,也随之传进了她的鼻子。
铜子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发聋振聩,异味使肚子翻江倒海。
她紧紧捂住嘴巴,尽量让刚吃进去的包子不吐出来。
猛二哥狠狠地将铜子砸在雪地上,她怀里的两个包子也随之掉落在地。
三牙子趾高气扬地看着被摔在地上的铜子。
铜子气恼,她竟然被三牙子陷害了!!!
她在雪地上偷偷捏了两个雪球,使计引开他们的注意力,然后将手中的雪球一个砸向三牙子,一个砸向猛二哥。
三牙子吃了一记雪球,不受力,倒在了地上,猛二哥则纹丝不动。
一个小小的雪球于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猛二哥一步一步地朝铜子走去。
铜子本想将散落在地上的包子捡回来再逃跑,可猛二哥一个步子等于她三个步子,还没来得及捡,又被他提了起来。
“你这个小不点,竟然敢说我猛二哥的坏话!今日,你就别想活下去!”
“住……住手!你……你在干什么!看……看,看什么看!没,没听见我,我让你住……手么!”
猛二哥抡起拳头,准备往铜子脸上砸去的时候,被一个细软胆怯的声音给叫停了。
寻声望去,拐角处,站着一个用破旧不堪的衣裳,里三层外三层紧紧裹着的女子。
她手里拿着木棍,瑟瑟发抖。她的头发随意绑着,清秀的小脸上,半边的黑痣甚是吓人。
猛二哥和三牙子见到她,不由得大惊失色。猛二哥更是忘记算账,将铜子扔到地上,嘴里喊着“妖女”二字,和三牙子一起跑出花巷。
浛沙见坏人已跑,不顾害怕,扔掉木棍,将散落在地的两个包子捡起,拿到铜子面前。
她目光躲闪,局促不安,见铜子眼里露出恐惧,便知她对自己的看法也与他人一般。
是的,天不怕地不怕的铜子,也害怕浛沙。
浛沙无言,将包子放到铜子面前后,急匆匆地跑开了。
那是铜子第一次与浛沙碰面。她嫌弃地看着雪地上的包子,没有伸手去捡,就起身走掉了。
铜子走后不久,浛沙回来了,她看着风雪中已经僵硬的包子,默默地拿了起来,揣在怀里,离开了花巷。
第二日。
铜子从一间破败不堪的小房子里走了出来,看见一只大黄狗正叼着一个老旧的篮子坐在门口。
她没有理会大黄狗,径直地往外走去。
大黄狗追上了铜子,用头顶了顶她的大腿,似乎是在告诉她,篮子里的东西是给她的。
铜子停下脚步,接过篮子,打开盖在上面被洗得发白的补丁素布,两个热乎的包子郝然出现在她眼前。
铜子抬头,巡视着周围,一个匆忙离开的背影映入她的眼底。
大黄狗朝她吠了两声,似乎是在催她快点拿包子,它好拿篮子回去复命。
铜子的目光回到大黄狗身上,还看见他身上挂着一张破白布,上面用炭灰歪歪扭扭地写了一句话:包子没碰过,请放心拿走。
大黄狗继续朝铜子吠叫。
铜子思忖了会,将篮子里的包子拿出,然后把篮子扔回给大黄狗,转身走出巷子。
大黄狗叼着篮子,走到躲在阴处的浛沙身边。
浛沙蹲下,温柔地抚摸着她唯一的伙伴:“做的真好,咱们回去吧。”
大黄狗朝她吠了两声,叼着篮子,摇着尾巴,紧紧跟在浛沙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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