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年……”谢舒沁看着阮书瑶的眼神变了，沉默久久，没有将自己的话接下去。
“傻姑娘，人充实了，有明确的目标或者想要做的事情，五六年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不要留念不该留念的人或事。你该明白的，人这辈子，最有意义的事情，不是缠缠绵绵的沉沦在感情的泥沼中，而是将自己的一辈子活的真实，活的有意义。”阮书瑶知道她在想什么，平缓的语调说出来的话，跟往常没有任何的差别，连一点点感情变化的波澜都没有。
谢舒沁的眼眶红了，轻声问，“那在你的心里，最有意义的事情便是传播你的法，公正你心中的人间，感情什么的，都是负累，是吗？”
阮书瑶摇头，很肯定的说，“感情有另外一种意义。”
谢舒沁追问，“那感情在你心中，到底是什么意义？”
“你真的很想知道吗？”阮书瑶问。
谢舒沁点头。
她从来都相信他。
信他说的每一句话。
阮书瑶目光轻柔了些许，温和似水的回，“等你从俄罗斯学成回来，我告诉你感情在我心中是什么意义。”
“好。”谢舒沁加重了语调说，“不许食言。”
“绝不食言。”阮书瑶一样加重语调回。
谢舒沁眼睛一垂，笑了起来，眼中闪烁的眼泪快速的消散。
“你笑什么？”阮书瑶问。
“你看，我没哭。”谢舒沁重新抬头对着阮书瑶，指着自己的眼睛回。
阮书瑶也笑了，“那挺好的，只有你自己勇敢坚强了，才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到你。”
“阮书瑶……”听着阮书瑶的话，谢舒沁的眼睛又红了。
阮书瑶轻轻的问，“嗯？眼睛怎么又红了？”
“没事。”谢舒沁再次坚强的笑着，“你说你要教我俄语的嘛，那你现在教我。”
“好啊，等着，我去书房拿书。”说着，阮书瑶起身离开。
谢舒沁追寻着阮书瑶的背景，忽然冲着他喊道，“阮书瑶！”
阮书瑶收住脚步，回头望着谢舒沁，眼露疑惑。
“我……”脱口欲出的话，最终还是没说出来来，她话锋一转，说，“我等这边的事情结束后再走。”
“行。”阮书瑶点头，再次转身。
“阮书瑶！”又一次，谢舒沁叫住了他。
阮书瑶笑了，无奈的又转回身子问，“到底有什么事情，你说。”
那一句话，还是没说出口，谢舒沁继续掩饰的说，“我想说，如果只是日常用语，我可以先去找俄语辅导班教。最近你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太累了，我自己能解决的事情，自己解决就好了，不想给你增加负担。住过来的这两天，我天天看到你忙到半夜，我不想。”
“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没关系的。”阮书瑶一脸轻松的回。
“不，很有关系。”谢舒沁认真的说，“以后我不在，你又是一个人住了，你要记得，晚上工作不要超过十点。工作那么多，永远也做不完，身体要紧的。”
“我……”
“不准说自己还年轻！”谢舒沁知道他想说什么，抢在之前打断道，“太过劳累的话，会影响一个人的寿命的。你必须活的长长久久，活过一百岁，所以你从现在开始，要注意养生。”
“你……”
谢舒沁再次打断道，“你说过，在你的面前，我像个孩子。孩子都是任性的。如果你不答应我，那我去了俄罗斯后，就再也不回来了。”
“哈……”阮书瑶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我说真的。”听着他的笑声，谢舒沁没有笑，脸色反而越来越严肃，“如果你还是天天工作到半夜，生活不规律，我一定不会回来。阮书瑶，我不想一辈子待在国外，我想回来，所以你要答应我，好好的照顾自己。”
“好。”终于，阮书瑶点了点头，问道，“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的吗？”
“……有。”谢舒沁肯定的回。
“那你继续说。”阮书瑶道。
“还是不说了。”谢舒沁摇头。
因为有些事情不该说。
说出来了，伤人伤己。
“打算将这件事情告诉乔景辰吗？”阮书瑶想了想，问道。
谢舒沁回，“在我走之前，我会跟他办完离婚手续。前妻去哪里，前夫需要知道吗？”
“你……”阮书瑶眉头蹙了一下，试探的说，“我觉得，你应该让他知道。”
“为什么？”谢舒沁反问。
“不是说好了，爱的痛快，分的痛快吗？”
“是啊，爱的痛快，分的痛快。”谢舒沁怅然的笑了，“就是因为分的痛快，我不想再拖泥带水的。我走了之后，希望乔景辰能够走出来，重新开始自己的感情吧。”
“那你呢？”阮书瑶问，“真打算孤独的过一辈子？”
“你能孤独的过一辈子，为什么不能？”谢舒沁再次反问。
阮书瑶神色自若的回，“我跟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我是老师。”
“老师，呵呵。”谢舒沁笑，“有其师必有其徒嘛。老师孑然一身一辈子，学生也孑然一身一辈子。我这，算继承了你的衣钵了。”
阮书瑶也笑，“我可不要你继承我的衣钵。继承我衣钵要学法，可是你得学医。”
谢舒沁摇摇头，一声长叹，“阮书瑶，你真残忍。”
“是么？”阮书瑶不可置否。
“是啊，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你更残忍的人了。”谢舒沁走到阮书瑶身边，凝视着他的脸，肯定的说。
阮书瑶，“……”
“话说……”谢舒沁顿了顿，神色复杂的问，“阮书瑶，有没有人说过，其实你是个懦夫。”
阮书瑶肯定的回，“从未有过。”
“是吗？”
“是。”
“那说我好不好？”谢舒沁又问。
阮书瑶笑，“好啊，你说。”
“……”谢舒沁沉默了，再次朝着阮书瑶走近两步，仰头望着他。阮书瑶低头，也看着舒沁，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等了很久很久，谢舒沁的嘴巴才动了一下，缓缓的说，“阮书瑶，从来不是懦夫。”
阮书瑶，“……”
“很晚了，我去做饭给你吃，你想吃什么？”谢舒沁问。
“随意。”阮书瑶回。
“我这可没有随意。”谢舒沁笑了，催促道，“快点说，我在你身边的时间不长了，等我走了后，你又要天天干家务活了，有兵不用，过期作废知道么？”
“我真的随意。”阮书瑶加重语调回。
谢舒沁挑眉，“好吧，那今晚凉拌香菜给你吃？”
“喂……”阮书瑶内伤。
“臭干子烧肉？”
“别……”
“清炒茼蒿？”
“舒沁，你……”
“还有，酸辣海带丝？”
“好好好，服气你了。”瞧着她说出来的，都是他难以下咽的食物，听到这些菜名的时候，哪怕是阮书瑶也无力了，“晚上做点炸酱面吧，有点想吃炸酱面了。”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谢舒沁转身，别有深意说了一句，“你知不知道，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会错过很多很多？就比如你不告诉我你想吃杂酱面，等我做了别的，就吃不到想吃的杂酱面了。”
阮书瑶眉头微微皱起，“舒沁……”
谢舒沁打断，“我去做杂酱面给你吃。”
阮书瑶静默着看着谢舒沁。
离开几步的脚步微微停止，谢舒沁背对着阮书瑶说，“没有任何人，是天生喜欢孤独的。我想，哪怕是你也一样。阮书瑶，等以后遇到对的人时，一定要说出来。我希望，等多年后回来，能够看见有人关心你，照顾你。”
说完，她匆匆进了厨房，开始娴熟的折腾着杂酱面。
阮书瑶隔着门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自言自语了一句，“说什么说？有必须吗？”
在他心里的答案，是没有必要的人。
生而为人，有些底线不可突破。
论催婚，也轮不到这个傻姑娘来催啊！
真是的！
……
丁明月的后事按照丁明月的要求办了，没有追悼会，没有葬礼，没有所谓的墓地，只有一个装着骨灰的精致骨灰盒。乔景辰开着车，载着乔安霖、江霖一起去了找到乔亦然遗憾的那个山涧。
当初，警察找到的只是部分遗骸，还有很多很多没打捞出来，也不知道沉到哪里去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想来也没有任何希望了。
乔安霖依照丁明月的遗愿，将她的骨灰抛撒在了山涧里。撒落骨灰的时候，她轻轻的对着山涧说，“爸爸，离开这么多年了，你一定也很想妈妈吧？你等着，妈妈已经来找你了。希望你们在阴间相聚，再也不分开了。”
骨灰抛散完毕，乔安苓抱着丁明月的骨灰盒，安静的坐在一个大石头上，静静的望着山谷。那一捧骨灰在山涧里早已消散，跟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似的。
“安苓，你不回去吗？”乔景辰问。
“我想在这里陪一会爸爸妈妈，景辰哥哥，你别担心我，有事的话，你先回去吧。”乔安苓回头朝着乔景辰说。
乔景辰不放心乔安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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