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念在地上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可是傅衍煜一点也不觉得她可怜。
“不是故意？”傅衍煜轻声重复了一遍她说的话，尾音竟然带着点笑意，“这四个字这么好用的吗？”
方念摸不准他的意思，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只能摇头，眼泪糊了一脸：‘不是的，我不是想要……’
傅衍煜没有耐心再听她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偏头示意身边的保安。
保安注意到他的眼神，点点头，当的一声把方念带来的那一把金属刀扔到了面前。
方念看到刀锋反射的金属光泽，又恍惚了一瞬，但是傅衍煜的存在感太强，她也仅仅只是迷糊了一小会儿，就清醒了过来：“我……我……”
她结结巴巴想要解释，无奈许久也组织不出什么语言来。
傅衍煜自上而下的打量了一会儿她伏在地面的丑态，突然觉得很无趣。
这女的摆明了就是有什么毛病，自己要跟她计较，可不是自己也有毛病？
想到这里，傅衍煜站起身来。
方念听到动静，跟着抬头看他，见他似乎是要走，还以为他是想要放过自己一马，眼神都亮了几分。
“好好教训一下，报警让人过来带走。”傅衍煜一个多于眼神都没有再留给她，只是朝一边的保安摆摆手。
保镖点头的很积极。
他们本来因为自己失职让温凉受伤内疚，看到温凉的伤口，自然而然就对眼前这个女人感到愤怒，眼下有这个机会能“惩罚”一下方念，他们自然是求之不得。
傅衍煜扔下这一句话就走了，方念看着他的背影，心如死灰的跌坐在了地上。
……
傅衍煜回到了医疗室，南风已经收拾完了东西，正陪着温凉聊天，抬头见他回来了，识趣的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医疗室比房间空旷许多，突然只剩下了两个人，温凉蓦然觉得傅衍煜的存在感似乎被无穷的放大了。
她背上也被上了药，移动不甚方便，但还是吃力的转了头过来，面对傅衍煜：“你……方念怎么样了？”
傅衍煜神色淡淡：“她醒过来了，我让人教训一下，就报警送到警察局去。”
他这么说，温凉反倒是放下心来。
既然一会儿打算要把人送到警察局，那么所谓的教训，想必也不可能太狠。
“那温立成呢？”她一转念，又想起自己的弟弟来。
“找了个客房让它休息一会儿，他说再呆一会儿就该回家了。”傅衍煜终于无奈的叹了口气，“就知道问问别人，怎么就不知道照顾好自己？”
温凉委委屈屈的：“刚才南风说了，好好抹药，一周就能好了，也不会有什么疤痕。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后怕还是后知后觉的涌了上来。
如果不是温立成替她挡下一刀，如果不是保镖及时赶到……
她今天有太多绝处逢生的巧合，如果时机再差一点点，那么一切可能都不会一样。
傅衍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见她的眼眶突然一点点的泛起红来，一下有点慌了手脚，蹲下身去：“怎么了？伤口疼了吗？”
温凉抬眼看他满眼的关心，心口突然觉得更酸了，鼻子皱了皱，眼泪竟然就这么控制不住的滑了出来。
她这么一哭，傅衍煜就更慌张了：“哪里疼了？我去叫南风回来！”
说着，竟然就要起身了，温凉伸手抓住他衣角，小幅度摇摇头：“不是，伤口没有疼，我就是……就是……”
她很少有这种说不明白自己心理活动的时刻。
她以前听过一个故事。
小孩子自己走路摔跤，旁边没有人的时候，就可以自己站起来拍拍裤子继续走，但是如果身边有人问一句疼不疼，小孩子却往往忍不住就会在原地哭起来，要人哄了半晌，才能委委屈屈的站起来。
温凉觉得自己就是这个小孩子。
她坚强习惯了，爷爷教过她很多处理事情的法则，把商场上生杀决断要有的狠心和干练都教给了她，却独独忘记她一直是一个女孩子。
她不会示弱，不会委屈，再大的事情也总是自己去扛着，不管自己是什么模样，都先想着先把事情把别人安排妥当，自己的痛苦，是最后才需要去考虑的。
就像是今晚，明明自己觉得疼，却还是想着安抚好别人的情绪。
直到傅衍煜出现。
她才发现自己也可以被人这样捧在手心上，才发现被人问一句的时候，自己从心里涌出来的脆弱和无助，也能让自己控制不住的哭出声来。
她语无伦次的“我”了半天，最后也没说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哭，傅衍煜一头雾水的，但是没有温凉死死抓着他的衣角不放，他也走不开，只能陪在她身边，拍拍她没有受伤的地方，笨拙的哄：“好了，现在没事儿了，不哭啊。”
哄了半天，温凉的抽泣总算是慢慢停下来了。
她眼睛有点红，像是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有点丢人一样，转头别开脸，垂着眼睛装作不在看傅衍煜。
傅衍煜看的好笑，也不戳穿她，只是手还在有一搭没一搭按照惯性拍着她的背，脸上的柔和笑意要是别人看了，怕是要惊掉眼睛。
温凉有点不好意思，只能生硬的转开话题：“方念那边……送到警察那里之后，你还有什么打算吗？”
傅衍煜脸上的笑意淡了不少：“警察那边……我会打招呼。”
温凉一下忘了自己的别扭，转头过来：“打招呼？”
傅衍煜低头看她：“游家现在自顾不暇的，应该也没有什么精力来想办法捞方念出来，但是她幺蛾子太多，难保不会有什么意外，我只是让她能安安生生在里面呆着罢了。”
温凉放下心来。
她知道傅衍煜本质是多心狠手辣的人，方念今天又对自己做了这样的事情，他不可能不记仇。
温凉不是圣母，但是也不希望这件事情变了性质。
傅衍煜让家里的保镖先教训方念一顿再报警，她没有什么反应，因为知道傅衍煜会把握分寸，出一出气还是可以的，她自己也生气，也觉得憋屈的很，所以对于傅衍煜的举动，甚至是支持的。
但是如果送到了警方那边，还继续试图插手的话，那就有点不对劲儿了。
方念和游嘉誉的作所作为已经是犯罪了，完全可以用法律的办法解决一切，根本没有必要在这种地方再为了出气，横插一脚，反倒是给自己添麻烦。
傅衍煜看出来她在担心什么，笑着拍拍她的背：“我没有那么傻，那你想要怎么办？”
温凉顿了顿：“把家里的监控交上去当成证据，剩下的，交给律师就好，我相信公正。”
傅衍煜听完竟然笑了起来，他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来，朝她晃了晃：“证据。”
温凉一愣：“你也……”
傅衍煜朝她点头：“我们想做的，是一样的事情。”
U盘是管家刚刚给的，他还没有打开看过，但是……也不打算打开了。
听说是一回事，亲眼看到方念是怎么拿着刀对温凉，他只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下楼去把方念狠狠打死。
他捏着U盘的手用力到有点泛白，却被温凉轻轻掰开了。
“除了这个，我还有一个证据。”温凉从他手里拿过U盘，转头朝他眨眨眼。
傅衍煜不解：“其他的证据？”
温凉神秘兮兮的抬起手指了指房间的方向：“床头柜里，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U盘，你拿着看看就知道了。”
傅衍煜轻笑了一声，俯身轻轻捏了捏温凉的脸：“我不去房间，你告诉我就好，是什么？”
温凉撇撇嘴：“没意思。”
傅衍煜却坚持没有动，仍旧坐在床边看着温凉。
他知道这是温凉想支开自己看一看U盘里内容的方法，但是他自己不打算看，也不打算让温凉现在就重新看一遍。
她今天下午刚刚亲身经历过这一切，再看一遍，只怕是会留下心理阴影的。
傅衍煜总归是心疼她，不乐意让这种事情发生，索性掩耳盗铃到底，自己不看，她也别看。
温凉似乎也看出来傅衍煜的动机，叹了口气还是开口了：“方念之前就杀过人。”
傅衍煜皱起眉：“之前？”
温凉点头：“我花了点气力拿到了证据，你要是交了这个U盘，也连带着一起把那个也交上去吧。”
傅衍煜点了点头，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她以前……”
温凉脸上又带上了那种神秘兮兮的笑容：“让你自己不看，我才不告诉你呢。”
傅衍煜无奈的摇头：“我一会儿回去再看。”
两个人又闹了几句，温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转头看傅衍煜：“你是不是也觉得，方念的精神状态有点问题？”
傅衍煜点头：“她似乎……已经不是很正常了。”
他本以为温凉会说点什么别的，没想到温凉只是轻声冷笑了一句：“但是我保证，她做这一切的时候，都是清醒的。”
傅衍煜有点讶异：“你确定？”
温凉点头的十分肯定：“我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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