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老太太情绪明显激动起来，沈鸥只得安抚她，“没有的事，奶奶，容铮去外地出差呢，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您别急……”
老太太要说话，但又说不出来，急得用力地拍着床沿，大力地喘。
沈鸥吓得连忙说道：“奶奶您别急，别急，有什么话，您慢慢说，我在这儿呢，我在呢！”
老太太喘了好半天才平复下来，声音里带着愤怒和不甘，“都嫌弃我老糊涂了是不是，这么大的事，都没有人告诉我，没有人告诉我啊！”
沈鸥听着心惊，又不敢先问是什么事。
老太太指着一个五斗橱的抽屉，颤抖着一直指着那里，沈鸥有些诧异，屋里的人都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过去拿。
沈鸥迟疑了一下，自己起身过去，打开了老太太指着的那个抽屉。
一拉开，她就愣住了。
那里面，放着的是一本离婚证，翻了一下，正是她这一本！
她记得当时，领了离婚证出来，她自己心情太差，所以也没有管这个小本，只记得似乎是项容铮自己把两本都拿了，然后她就跟项浩然出去飙车了。
但是，怎么会在这里了？
沈鸥的目光骤然冷了下来，严肃地环顾了一圈。
旁边一个小保姆战战兢兢地开口，“是……是大少爷放在了客厅的沙发靠枕下面，上午打扫卫生的时候，老太太在看着……”
都已经说好了暂时不告诉老太太，他居然把这个直接放在客厅里！
他到底什么居心，为什么忽然就变得这么冷血无情了？
老太太都已经知道了，难怪反应这么大。
沈鸥只得硬着头皮重新回到床前，“那个……奶奶，没关系的，不管怎么样，我都当您是我亲奶奶……”
老太太的手上青筋暴突，喉咙里咕噜咕噜的，依然不大能说得出话来。
本来离婚的事已经够让沈鸥难受的了，现在奶奶又这个样子，她鼻子一酸，上前把奶奶搂在了怀里。
“奶奶，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一直都把你当自己的亲奶奶看。奶奶你不要难过好吗，也许……也许容铮也是有什么苦衷的……”
老太太在她怀里，终于慢慢地安静下来。
过了好久，沈鸥松开她，才看到她已经老泪纵横。
沈鸥连忙拿了纸巾帮她擦，“奶奶别哭，你看，我不是还在这里吗？”
老太太的目光这时候落在了她的肚子上。
她坐在床上的时候，可以看到小腹已经隆起了。
沈鸥明白她的意思，连忙说道：“奶奶，孩子也还在呢，您放心，孩子我会生下来。”
项容铮如何对她，这倒是次要的，但是孩子是她自己的。她绝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就要被自己的亲生父母杀死。所以，即使离婚了，堕胎的事，她也不会考虑的，一个孩子而已，她养得起。
老太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浩然呢，浩然也没回来？”
沈鸥只得说道：“浩然和容铮在一起呢，他们都……都在回来的路上了。”
老太太的手颤抖着，指了指外面，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忽然张着嘴，眼睛睁得大大的，喉咙里又发出了奇怪的声响。
沈鸥害怕，连忙叫医生。
医生就守在外面，听见她叫，连忙进来了，摸了摸脉搏，做了点非常简单的检查，然后就站在一边了，似乎是表示没什么问题。
沈鸥不当心，直接把医生拉到了外面去，“医生，你跟我说实话吧，奶奶到底怎么样了？”
医生迟疑了好半天才说道：“油尽灯枯，回天乏术。”
沈鸥大惊，“她昨天还好好的，前几天都好好的！怎么忽然这样了，她到底怎么回事？”
医生欲言又止。
沈鸥连忙说道：“既然都已经这样了，到底什么事，你就直说吧。直说了，我们现在也好都有个心里准备。”
医生这才说道：“其实老太太的身体早就已经不行了，但是……但是她一直叫我不告诉你们。这个月一直都这样，她说了，说……说沈小姐现在怀着孩子，不能多操心，别影响了她的曾孙子……”
沈鸥只觉得胸口一滞。意思是，今天的事，忽然被奶奶发现了，就成了最后一根稻草。
项容铮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混蛋啊！
奶奶都已经这样了，他就跟个没事人一样，他竟然也丝毫都不知道！
她又问道：“那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有多长时间？”
医生想了想，“恐怕……恐怕熬不过今晚了。”
沈鸥立即说道：“那我立即打电话给浩然，叫他和容铮回来。你想办法，吊着命也行，务必要捱到他们回来，要不然，最后一面都见不得，浩然可能也会受不了。”
医生点点头，“我尽力。”
沈鸥立马给项浩然打电话，“浩然，你跟容铮都回来吧，医生说了，可能熬不过今晚。”
项浩然大惊，显然他也没有意识到，情况居然已经这么紧急了。
“你说什么？”
沈鸥深吸了一口气，“奶奶的身体，是她一直在瞒我们。她今天发现了离婚证，所以……”
“我知道了，马上回来。”
沈鸥重新进到房间里，奶奶已经平复下来，微微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脸色灰败，一看就觉得可能真的已经到了不可逆转的地步了。
她走过去，轻轻地握住了老太太干枯的手，“奶奶，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这段时间我们都忙着工作，没有多孝敬您……”
项老太太微微睁开了眼睛，重新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孩子，能遇上你，是我们项家的福气，也是容铮的福气……”
然而，已经离了，沈鸥在心里苦笑了一声。
老太太忽然挣扎着要起身，沈鸥于是去扶她，但她又摇头，似乎不是要起来的意思。
“枕头……”
沈鸥好半天才理解了她的意思，她是叫沈鸥看枕头下面。
沈鸥伸手进去摸了一把，摸出了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来。
老太太点了点头，把那表面丝绒都已经一块一块磨光了的盒子拿在手里，慢慢地打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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