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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天书院 > 宋延卿慕昭 > 第307章 喜上眉梢
 
茶盅静静地安放在桌上,只是里面漂浮的茶叶,却随着水波的晃动左右摇摆。

念尔出去找初八了,楚余音心中烦闷,吃了一块点心,拿起花绷子又放下,来回在屋里走了三回,她才定下心来,喊了江嬷嬷和孔嬷嬷来,将钥匙放在了炕桌上。

“这是库房的钥匙,母亲嫁妆的那间库房。”

母亲嫁妆那间库房。那便是一直在德妃宫中里的那个库房了。

江嬷嬷一愣,和孔嬷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担忧。

德妃要做什么?

“娘娘既然将钥匙给了我,我便收下了,趁着腊月里人多,也正好将母亲的嫁妆都搬过来。”

江嬷嬷很快便笑了,“既然德妃娘娘给了,那咱们也不必再做样子——左右公主年纪还小,正是不知轻重的年纪,她既放了话,咱们便正好做个姿态出来——奴婢等一会就叫上外头的几个嬷嬷,顶着雪,将娘娘的嫁妆抬回来。”

孔嬷嬷也反应过来,思忖道:“这件事不能藏着,定要大张旗鼓,要惊动太妃她们,太妃那边既然有账册,想必她会派人来跟着一同查验。”

楚余音笑着起身,“嬷嬷跟我想到一处去了,江嬷嬷,烦您再从外院的马房请几个身强力壮做粗活的嬷嬷,我只怕母亲的东西多,咱们人手不够,一时搬不过来——孔嬷嬷,你与我去曾太妃那里,有你在,曾太妃就算不愿意管这些事,好歹也要看在沈家的面子上帮一帮我。”到时候人一多,若是有麻烦,也不怕说不清楚。

海棠宫东西虽然多,但是好在地方够大,原本的库房只有一间半,旁边还空着好几间厢房,再往里头添新东西,也不怕没有地方放,念沁得到了消息,忙叫上念荷还有几个二等宫女帮忙将空屋子重新收拾一遍,海棠宫里顿时忙碌起来。

德妃将库房钥匙交还给了楚余音这件事,如同大风一般,一下子刮得宫里的人人尽皆知。

曾太妃和德妃分别派了身边最得力的嬷嬷帮着楚余音对账册。

皇上不知何时也知道了。

“德妃最近倒是频频让我觉得意外了。”皇上面无表情,手里拿着一张帖子,那正是他为德妃那个来京城的外甥写的一封去府学胡同的拜帖。

“萧家的人,却拿着别人家的拜帖——”皇上眸色渐深,闪动着不知名的光泽。

征弘接过拜帖,探问道:“皇上,公主那边可需要咱们过问?

这回,皇上倒是笑了出来,神情骄傲却又带着一抹失落,“那丫头可比我想象的机灵多了,哪里用得着咱们替她担心。”

有人高兴,自然就有人不高兴。

六公主和三公主正在一处绣花,听到下人来报,楚羽柔一愣神,针便扎在了手指上,雪白的绢子,顿时氤氲出点点红梅。

气得她顺手就将花绷子砸了过去,“没眼色的东西!没见我正忙着呢吗?这么不打紧的事也要来告诉我,是不是太闲了没事做?”

小宫女吓得不敢动,战战兢兢的捧着从地上捡起来的花绷子。

楚羽柔蹦下炕,接过小宫女手中的东西,转身又回到床榻上,叹气道:“可惜了姐姐的好手艺,瞧瞧这小池蝴蝶,绣的多好!”

楚程音不好继续发作,强压下怒气,将针线放回笸箩里。

楚羽柔也干脆将针线放下,小手支着下巴,仰着头,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眨巴眨巴的望着楚程音,“姐姐,过几日咱们就出孝期了,那日我去母亲那里,听说她写了信给外祖母,求着外祖父和舅舅们给你物色人选,都几个月了,母亲那儿该有信儿了吧?”

楚程音一愣,到底也知了些事,没办法像少不更事的楚羽柔一般坦然,眸子闪闪,红了脸,可是想到外祖父和舅舅的身份——官职最大也就是个知府,还是个外任的,在徽州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好人选?说白了,不外是些穷酸秀才罢了!

她的心中有些失望,想起曾经在董家看到的那些京城才俊,心中落差更大。

“姐姐想要嫁个什么样的人呢?”楚羽柔好奇的问。

“小丫头!”楚程音不觉亲昵起来,啐道:“嫁人是能随便谈论的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切都是命——”说完,又忍不住出神起来。

楚羽柔撇了撇嘴,“姐姐,咱们这宫中的姐妹不多,我可不希望你嫁到徽州那么远的地方去,等将来我嫁了人,可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楚程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你嫁了人——你才多大年纪!一口一个嫁人,也不嫌臊得慌!”

“我年纪小,才不会有人笑我——早晚要嫁人嘛!我当然要早早打算!”楚羽柔仰着头,说的头头是道。

“是是是!”楚程音取笑道:“我倒是小瞧了你,难怪你老爱往德妃娘娘屋里钻,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楚羽柔被说中了心事,顿时满脸通红,回嘴道:“姐姐有空操心我,倒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红鸾总说‘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好过年’,可见,谁家都盼着成亲呢!”

楚程音被戳中痛处,也没了取笑楚羽柔的心思,叹气道:“说你小还真是——哪个好人家会在年底议亲?”

楚羽柔也沉默了,忽然,她抬起头来,拉着楚程音道:“姐姐,五姐这回把嫁妆接过来,她那的好东西想必更多了吧?咱们待着也是无聊,不如,上海棠宫瞧热闹去?听说,沈嫔嫁进来的时候,嫁妆足足有一百二十四抬!那得盛多少口大箱子!等五姐姐出嫁了,父亲那么阔绰的人,皇后对五姐姐又好,他们也不知道会给她陪多少嫁妆呢!”

楚程音听着楚羽柔喋喋不休,脑海中不自觉便出现了五妹妹出嫁,十里红妆抬不完的场景,破天荒没有觉得嫉妒,只是心痛,疼的她的心,如同被小针细细密密的扎,仿佛连呼吸都带着血。

“走走走!我们看热闹去!”楚羽柔拉着楚程音的手,要将她从临窗大炕上拉下来。

可是楚程音反倒往里缩了缩,抗拒道:“太冷了,我想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吧!”

楚羽柔不可思议望着楚程音,有些不能理解,“姐姐,你不是最喜欢五姐姐那些好看的首饰吗?这回她搬东西,总能收拾出几件新鲜又好看的,她那么大方,保不齐就顺手给咱们了——”

楚程音还沉浸在无限的悲伤之中,只觉得自己的婚事艰难,顿时觉得万念俱灰,就算是金子也引不起她的兴趣来了。

她有气无力的又摇头,“我不想去。”

等到第二日,德妃特意将她叫了过去,和她说了几个和舅母商量出来的人选,她一听俱是京城世家,不用再嫁到徽州去了,不由惊讶的合不拢嘴,眼角眉梢都爬满了笑。再看见楚羽柔头上带着的一只样子新颖,听说是五妹妹送的南珠素钗,顿时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自己母亲的嫁妆,楚余音再熟悉不过了,她知道东西很多,当初她刚到萧家写账册的时候,东西足足堆了两间屋子。

从前她的世界单纯又干净,自然不明白旁人对母亲这些东西的觊觎,可是目睹过最黑暗的人心,经历过最惨痛的教训,她便再也不敢小瞧这些黄白之物。

“公主,现在要开始往外搬吗?”陶嬷嬷目露精光,虽然低着头,可是一双眼却不安分的逡来逡去——德妃跟她说要帮着公主搬库房的时候,她可着实心疼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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