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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天书院 > 乱宋奇缘 > 第23章 砒霜是谁的
 
  “既来之,则安之吗?”

  凌枫轻声重复了下隐约听到从身后传来的一句话,眼中变得炙热,心底升起希翼。

  茫茫人群里,他停住脚步,静默须臾,然后莞儿轻笑,摇了摇头。

  窥破天机吗?太过玄乎了吧,比自己穿越还更加令人难以置信。

  更重要的是,这牛鼻子老道根本就是个大大忽悠,是个眼里只有钱的蔫儿坏的糟老头,要是连这种鬼话都信,那自己真是白活了两世。

  而且,不都说了嘛,既来之则安之,那还想那么多干嘛。

  凌枫扑灭心中的希翼,眼神重归平静,抬起脚,继续行色匆匆地向永安堂赶去。

  两人穿街走巷,也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约摸过了两刻钟才走到永安堂店铺门口。

  倒不是距离远,实在是街上行人多,挤得慢。

  他跟程墨刚走近店铺,就有人热情地上前招呼。

  “两位客官好,客官里边请。”

  说话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他看着从门口进来的两人问:“不知客官是看诊还是抓药?”

  凌枫瞅了他一眼,只见他身着素装,看着像个跑堂的店小二,不像是掌柜。

  于是,直截了当地回道:“找你们掌柜。”

  起初他是想采用怀柔政策,准备先扮就诊的病人套套消息再行动。

  后来想想有程墨在,没必要拐弯抹角,这也是他非要带上程墨的原因。

  店小二没想那么多,他下意识地回道:“我们掌柜在……”

  “我们掌柜在外头办事呢,不知二位找我们掌柜的有何贵干?”

  抢话的是一个留着肚腩的,贼眉鼠眼的中年男子,约摸不惑之年。

  他说完,还瞪了店小二一眼。店小二悻悻地退到了一旁,不敢再言语。

  一看就是有猫腻,凌枫才不会信他的说辞。

  他粗略地打量了下店内的情况,店里没有就诊的病人,只有三个永安堂的内部人员。

  他微微思忖,觉得三个人里,一定有一个是掌柜。

  首先,点头哈腰的店小二可以排除。

  其次,贼眉鼠眼的中年男子的可能性很大。

  至于坐在角落的山羊胡老者看着也像。

  凌枫没有着急辨认,而是先让程墨去把住门口,然后用犀利的目光打量起三人。待三人心生忌惮,面露惧色,他责问地问道:

  “本公子自然是有要事,你们掌柜的拒不相见,是何用意?”

  三人犹犹豫豫地面面相窥,皆是默不作声。

  凌枫见状,直接走到中年男子面前,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几下,语气加重了几分,“莫不是你们掌柜的看不起本公子?信不信我现在就拆了你们这破店!”

  中年男子颤颤巍巍地说道:“公子,我们掌柜的真不在,要不你留下姓名住址,等会儿掌柜的回来我一定代为转告。”

  “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凌枫已经等得不耐烦,他看了眼守在门口的程墨,“面瘫程,把店给我砸咯!”

  程墨办起事来还是很有效率的,只见他手往店门一扒拉,一扇木门就‘哐啷’碎了一地。

  刚拆完店门,他又往药架走去。

  这下可把三人吓得够呛,药店不就是卖药的嘛,如果药都没了还开什么药店。

  他们对凌枫的话再也不敢有所怀疑。

  特别是中年男子,更是吓得忙不迭地上前对凌枫躬身恳求道:

  “公子,求求你高抬贵手,小的这都是小本生意,可经不起公子的折腾啊。”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差跪地求饶了。

  凌枫却是戏谑道:“那你再好好想想,掌柜的到底办事回来了没有?”

  “回了回了,小的就是永安堂的掌柜。”中年男子急忙点头哈腰。

  “这就对了嘛,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凌枫负手而立,不愠不火,“这么说,你就是耿济仁?”

  “是是是,小的就是。”耿济仁瑟瑟地陪笑道:“不知小的有什么可以为公子效劳?”

  “耿掌柜严重了。”

  凌枫看着他,微微笑道:“耿掌柜莫不是要本公子站着说活?”

  耿济仁这才意识到自己礼数不周,于是,赶紧将他请到老者所坐的桌子坐下,还吩咐店小二去沏茶。老者则是起身静静地颔首在一旁。

  凌枫也不客气,坐在椅子上,端起店小二沏地茶,抿了抿,待喉咙没那么干燥,才又看向始终呵呵陪笑的耿济仁。

  “耿掌柜,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凌枫,是柳乘风弑妻案的主审官,我来呢,只是想跟你了解下严晴的病情。”

  听完他的话,耿济仁的心已经凉了大半截,‘扑通’一声,跪地求饶:

  “凌大人,求求你就高抬贵手,饶了小的吧,严晴的事,该说的都已经跟宋仵作说过了,你现在就是打死小的,小的也不可能知道更多了。”

  “诶,耿掌柜,你何出此言呢?本官又不曾对你做什么。”

  凌枫转念一想,估摸着他是害怕宋芊芊呢,于是,又问:“听耿掌柜的意思,宋仵作前两日好似对你不太友好啊?”

  耿济仁抬起袖襟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一脸憋屈,“大人,此事……此事不提也罢。”

  今天在殓房,凌枫追问宋芊芊的消息如何得来时,她闪烁其词,明显是有意隐瞒,现在看来,她是真的对耿济仁采取了严刑逼供。

  凌枫不禁哑然,又是一个彪悍的女人啊……

  想到‘彪悍’这个词,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冲耿济仁郑重地问道:

  “耿掌柜,宋芊芊可是习武?”

  耿济仁被问得微微一怔,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有此一问。虽然不解,但心中的惧意容不得他迟疑,“小的未曾听说,只知她整日与尸体为伍。”

  “那就是说不会武功咯。”

  凌枫暗暗松了口气,喃喃道:“不会就好,不会就好。”

  他现在对古代的武学有着很强敬畏之心,不过,与其说是敬畏,不如说是畏惧。

  在这乱宋,遇上会武功的人,她跟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没什么区别,要说不畏惧是不可能的。

  不过,好在宋芊芊不习武,不然他在这乱宋还是没法混了。

  松了口气的凌枫,对耿济仁友好了许多,连问话的语气都变得随和起来,“耿掌柜,起来吧,我就简单地问几个问题,你别紧张。只要你老实回答,要不了你脑袋。”

  耿济仁这才悻悻地站起身,一脸谦卑,“大人,不知你要问什么?”

  “严晴是不是一直在你这里抓药?”凌枫问道。

  “是的。自从她被赶出严府就一直在永安堂就诊。”耿济仁指了指站在边上的老者,“这事一直是何老何传三经手,柳严氏的病情问他最清楚。”

  “何传三?”凌枫诧异,这名字怎么怪怪的。

  老者像是会意,拱手辑礼,解释道:“回大人,小老儿姓何,‘传’字辈,家里排行第三,所以亡父早年给取名‘何传三’。”

  凌枫恍然大悟,没再纠结他的名字,而是继续问起了严晴的病情。

  “何老,我且问你,严晴可是患有不孕?”

  “大人,折煞小老儿啦。”

  何传三一脸惶恐,“大人,直呼小老儿姓名即可。”

  凌枫摆摆手,“称呼无所谓,你只管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就行。”

  “是,大人。”

  何传三已经没那么惶恐,他看着凌枫,继续道:“柳严氏确是患有不孕,是早几年流胎后未能及时诊治所致。”

  看来宋芊芊的消息不假,是个侦查的方向。凌枫瞅着他,又问:

  “何老,听说严晴的病情前段时间突然恶化,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何传三叹了口气,脸上的邹纹将他的惆怅加重了几分,“是恶化了,大概是十多天前吧,她夫君柳乘风陪她来的就诊,那时小老儿便发现她的病情已经恶化,至多不过半年寿元。”

  “不过,这些我都没敢跟她说,都是私底下稍稍告诉小柳的。”

  看来,严晴是本就时日无多,凌枫不禁疑狐,“何老,严晴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积劳成疾。都是些阴寒之症,积少成多,都是她近几年的遭遇所致,确切地说,是从她几年前那次意外堕胎之后。”

  他没有解释得很透彻,凌枫也没细问。病理又不是他的强项,问了也不一定能听得懂。

  既然严晴病情已经恶化,那她的死跟停药会不会有所关联,想到这里,凌枫当即便追问:

  “何老,严晴临死前断药已有数日,你可知晓?”

  “回大人,起初不知,直至听到小柳被羁押审讯才得知。”何传三回道。

  这么说柳严氏断药不是医嘱,而是柳家真的拿不出药钱。

  不过,也属正常,这种情况别说是在古代,就是在21世纪也比比皆是。

  也不知道停药对严晴的死会不会有影响,凌枫想不通。于是,又问:

  “何老,依你的判断,停药对柳严氏的病情会有多大影响?”

  何传三扶了扶山羊胡,神情黯淡,“她的病情以无力回天,就算吃药,她也至多再撑一个月,到时就只能是躺在床上忍受着病痛的折磨,捱完她所剩不多的日子。”

  对于严晴的病情,凌枫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跟宋芊芊说的都差不多。

  现在最大的疑点是,为什么严晴身上会有一包砒霜。

  要说她是中毒身亡,凶手为了混淆视听,制造她自杀的假象才把砒霜藏在她身上还说得通,可问题是严晴并不是中毒身亡。

  看来,莫名多出来的砒霜很有可能就是破案的关键所在,只要弄清楚这包砒霜出自谁手,也就能锁定嫌疑人了。

  只是,黎安县大大小小的药房应该不少,想要差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也只能碰碰运气了,凌枫把目光移向耿济仁,“耿掌柜,本官还有个事要问你!”

  耿济仁立刻陪笑道:“大人,你尽管问,小的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如此甚好!”

  凌枫从怀里掏出那包砒霜,放在桌面,“耿掌柜,可认得此物?”

  “不,不认得。”

  “大胆!”

  凌枫双手重重地拍在桌面上,茶水竟是往外溢了不少,“是不是我对你太随和,才导致你胆儿肥了?竟敢知情不报!”

  他可是看得很清楚,从拿出砒霜那一刻起,耿济仁就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眼神也是闪闪烁烁,明显是知道这包砒霜的来历,可他却谎称不知道,凌枫怎能不气。

  他的突然暴怒,直接把耿济仁吓懵了,只见耿济仁脸色煞白,眼神空洞的,偻着身形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竟是忘了回话。

  凌枫却是以为他要顽抗到底,不由得转头看向程墨,问道:

  “按大宋律,知情不报该当何罪?”

  “当以共犯论处。”

  “应该处以什么刑?”

  “杖毙。”

  程墨的语气本就冷冰冰,落在耿济仁耳里更是凌寒刺骨,他哪里还敢有半分犹豫,当即‘扑通’跪倒在地,“大人,小人冤枉啊大人,这不关小人的事。”

  “关不关你的事,本官自有判断,你只管从实招来!”

  “小的不敢欺瞒大人,这砒霜确实出自永安堂。”

  “那你还不快说,卖给谁了?”

  “不,不,没卖。是送给柳乘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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