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聿修头也没回。
“笃笃……”门口又传来敲门的声音。
“总裁，我来给许小姐量体温了。”医生走过来。
司聿修站起身，眼下的黑眼圈和眼底的疲惫挡都挡不住，甚至似乎还站不住地晃了一下。
莫问一把抓住司聿修，半扶半拽地把司聿修按在一边的沙发上，拿过旁边的电话让楼下的下人送些饭上来。
“大总裁，你照照镜子，你是想在她之前先过去吗？”面对着憔悴地看不出平日里的沉稳、高贵的样子的司聿修，莫问语气里带上了几分严厉。
“……”司聿修抬起手，搓了两把自己的脸。
“没什么的，就是有点发烧了，烧的有点糊涂。”他向后靠在沙发上，转了转僵硬的脖颈。
下人手脚很麻利，很快端了几道精致清淡的小菜和清粥上来。
莫问其实是不大瞧得上这寡淡的口味的，想了想，还是颇为认命的端起一碗粥来。“就当是陪我这个苦命的手下吃两口饭吧。”
司聿修心里是清楚的，当然不能把自己耗垮了，还有那么多事要做，还有那么多人要对付，还有那样一个人，要守护。
那边医生检查完了，走过来跟司聿修说到：“总裁，体温已经降下来了，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再烧了。不过，小姐的精神太脆弱了，难免会再、再失控。”
“嗯，我知道了。”司聿修放下粥碗，抽出一边的纸巾轻轻擦着手。
“还有就是……”那医生却好像还有话说。
司聿修面无表情地一抬眼，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惊得那医生不由自主地一抖。
“许小姐她、她的精神……我建议您、您请一位精……心理医生给许小姐看一看……她……”
“胡说八道。”司聿修开口打断，“她的精神没有问题。”
“但……”
“出去。”
那医生松了口气，完成了什么任务似的，连忙捡起自己的箱子退下了。
司聿修把纸巾扔进一边的垃圾桶，靠回沙发上，闭上了眼，又开口问到：“你安排的？”
莫问没有一点被揭穿的窘迫，说：“唔，我觉得，你没有什么可能会听进去我说的话，但是多少能听得进去医生说的话。不过现在看起来我可真是天真，把你想得太正常了。”
“呵，是挺天真的。”司聿修不理会莫问真正想说的话。
“总裁，别装听不懂了。”莫问叹了口气，“夫人她的精神现在明显是混乱的，你不能再继续这样看管着她，这样不是为了她好，是会害了她的。”
“我是为了她好的。”
“是，我知道。我只是觉得，有些东西是你必须要承认的，精神问题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她不可能这么一直混乱下去，现在有很多专业的精神科医生和心理医生，能够帮助她的。”莫问继续说。
司聿修没有睁眼，说：“不用去。她不知道自己不好，她也不需要知道。她只是睡着了，过两天，过两天她就会醒了的。”
莫问终于忍不住有些生气了：“我拜托你，什么叫过两天就醒了？！你这不是在把她的状况当成安慰你自己不安心情的东西了吗？”
“嘘……”司聿修竖起一根手指挡着嘴唇，轻轻说，“别吵她。”
“……”莫问几乎是没话说了。
半晌，司聿修睁开眼，缓缓坐起身来，揉乱了自己的头发，转过头来，看着莫问，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莫问让司聿修这句话给吓了一跳。
司聿修扯起一边的嘴角，露出一个充满讽刺的笑容来：“堂堂总裁有什么用？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只知道口口声声说着爱，却让她一次次地被人伤害，让她一次次落入危险，一次次承受痛苦……”
“……不是你的错。”
“莫问，我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了，我没有力气再去承受第二次失去她的痛苦了，我承受不了的。”司聿修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要全神贯注地去听才能辨别出来。
他看着床上的身形，喃喃地低声叫着那个女子的名字：“小诺……小诺……我的……小诺……”
莫问无力地沉默了。
他很想一把抓起眼前这个几乎中毒的男人，拿一桶冰水把他泼醒，残忍地告诉他真相：这是温柠，这不是许诺！
可是他又觉得自己不能如此残忍，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从何说起，那场并不遥远的车祸已经将那个美丽善良的许诺带走了，不会再回来了。眼前这是一个全新的、陌生的、完全不属于司聿修的宁琳。而这个事实，难道司聿修不知道吗？
话到嘴边，莫问知道自己是真的说不出口，他眼看着司聿修一路走到今天，那样的话，无异于是在捅司聿修的心，他说不出口。
“总裁！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莫问道。
司聿修的眼神一刻也不肯离开温柠，看着她被佣人扶起来，“没有什么不行，我好得很。”
莫问显然还想说什么：“这……”
温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司聿修非常的担心，心里更是急的不行。
想直接带着温柠去找精神科的医生查看一下，可是他却没有办法让温柠离开那张床，让她恢复正常。
莫回基本上是一直跟着司聿修的，司聿修的担心他当然非常清楚，而现在温柠这么就没有恢复，他也无奈。
“总裁，夫人现在这个样子，分明就是，就是……若是再不接受专业的治疗恐怕对她的身体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莫回的提议司聿修听到了，但是却半天没有说话，说实话，这么久温柠没有苏醒，司聿修的心中并不觉得自己旗下医院的医生能够给温柠救醒。
但是现在他根本没有办法带着温柠去找别的有名的医生治疗，所以思索再三，司聿修还是点头答应了。
“嗯，你吩咐下去，让最好的医生过来。”司聿修道。
莫回见到司聿修点头，心中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也不确定来的医生有没有办法，但是总归是还有一丝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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