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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天书院 > 玩家靠开马甲一统天下 > 第230章 箭在弦上
 
“姐姐, 你今天真好看!”

早早地,有人便到池月的小院门口来等她了。

池月拉开门,门外的小少年背着手站在院门口, 脸上笑得灿烂, 一缕发丝在他的脸颊边晃荡着, 显得格外可爱。

“这么早就来等我?”

“没办法,我姐姐这么好看,我自然要上心呀!”小少年歪着脑袋,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等过几年爹爹和嬷嬷给姐姐挑好夫婿了, 我就不能经常来找姐姐了!”

池月瞪了他一眼,却还是温温柔柔的,没什么杀伤力:“将这些话挂在嘴边, 你也不害臊。”

“这有什么好害臊的?”幼年便在佛寺长大,闵逾明即使已被接回来认祖归宗, 在某些事的看法上也与他人不同, “在一辈子的事上如果害羞胆怯了,未来都会过不好的。”

他很认真地说:“ ‘池月’这一辈子, 要过得很好才行。”

就像那一年风雪之中,他冻得浑身僵硬, 有人将毛茸茸的斗篷披在他肩上, 然后一路气喘吁吁地将他带到了普照寺中,将他托付给住持。

因为那时太年幼, 记忆只剩下断断续续的画面, 他记得温暖的斗篷, 记得温柔的嗓音, 也记得她说过的一句话———

“好死不如赖活, 活下去,一切都会变好的。”

后来,他真的挣扎着活下来了,成了普照寺中的小沙弥,虽然吃的是粗茶淡饭,学的是经书,但他已经很满足,很快乐了。他有手有脚,会读书写字,寺庙里的师兄们都很照顾他,日子平淡却温馨。

再后来呀嬷嬷就找到他了,原来他不是弃儿,更不是孤儿,他的爹爹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努力地寻找他。

回想起来,竟宛如梦中。

最让他高兴的是,他找到亲人之后,又遇到了恩人,恩人救了他两次,一次过去,一次现在。他多幸运啊,十几年来,他遇到的一直都是好人。

他希望他的恩人未来能够过得幸福美满,将伤痛通通忘掉。过去的种种就留在过去,这世上没有秋微,只有池月。

他的姐姐———池月。

“姐姐,你在这件事上不要害羞。”他很认真地说,“即使你嫁出去了,如果姐夫欺负你,我也会保护你的,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永远站在你这边。

———这是少年最赤诚的承诺。

池月垂下眼睫,挡住了眼中复杂的神色。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孩子呢?

就像他的父亲,明明已经敲打警告过她,甚至还对她报以怀疑,但看见她被欺负时,还是会主动地维护她,并为了保护她的安全,认了她做义女———明明一开始,他一点都不想与她扯上关系。

当成家人后,就会以最诚挚的态度来对待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两父子?

狡猾的狐狸,难道也有真心?

“不用紧张,春分宴不是大宴,只是春日犒劳各位大臣辛劳的宴会罢了。”马车里,闵丞相看着他们一大一小都有些坐立难安的样子,淡淡地解释,“陛下虽有些脾气,但轻易不会动怒,相处久了便知道,陛下其实是个不错的人。”

“爹,听说陛下比我大不了多少———”闵逾明被闵丞相话里的内容吸引了,他好奇地问,“是不是呀?”

闵昀之注视着这个从找回来后便日渐活泼的儿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虽大不了多少,但陛下行事可比你稳重多。”

“坐没坐相!”他伸手拍了一下闵逾明的背,“给我坐好!”

———这慈父是一天也当不下去了!

“知道啦!知道啦!”闵逾明乖乖坐好后,小声嘟嚷了一句,“爹,你的规矩可真多啊。”

“在家是在家,在外是在外,你在外面因为礼仪不到位被别人嘲笑了,可别回头来对我哭鼻子。”闵昀之说,“你看看你姐姐,同一天开始学的礼仪,她学的比你好多了。”

闵逾明:“”

他爹懒得和他辩论的时候,就扯他姐姐做借口,能不能换个新点的方式啊!

闵昀之的马车一直晃到了楚王宫,守在宫门口的人都认识这辆朴素的马车,只掀开帘子略微查了查,便放了通行。

马车一直向迎春殿驶去,离迎春殿较远的地方已经停了不少马车,陆陆续续有官员带着家眷从马车上下来。

闵逾明早就坐不住了,他没有要下车的小凳,直接从车辕上一跃而下,然后转头对着马车里伸出了手,先是将他那明明不老迈却非要将手搭在他肩膀上的爹扶下来,然后又将他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姐姐扶下来。

闵昀之一露脸,便有不少官员簇拥上来与他攀谈,闵逾明跟在他身后,脸上的表情霎时间就变成了苦瓜。

闵昀之没好气地挥了挥手:“和你姐姐去别处玩吧。”

也不知道这越来越活泼的性子到底是随了谁,愁人。

听到闵昀之的话,闵逾明眼睛亮了亮,他悄悄一拉池月的袖子,小声道:“姐姐,我们从右边走。”

他刚刚观察过了,右边人最少。

———春分宴是在傍晚时开宴,傍晚之前都是给其他人游玩交谈的。

池月对着他点了点头,于是两人朝右边的方向走去。才刚拐上右边的小道,斜地里边冲出来一人,一把搂住闵逾明的肩膀,将他吓了一跳。

“闵逾明!”那个突然搂住闵逾明肩膀的人见他被吓了一跳,笑着说,“昨日闵叔特意嘱托我爹,让我在春分宴上带着你玩儿。我可是丢下了一大帮朋友专程来找你的,怎么———够意思吧?”

来人姓许,名青阳,几天前才和他见过面。许青阳喜好交友,性子不坏,和才被认回的闵逾明虽然没见几次,但关系不错。

闵逾明将搭在肩膀上的手扒拉下来,他没有生气,惊吓过后,声音里自然而然的带上了笑:“许青阳,你想要吓死我啊!”

“行行行,不吓唬你了,走吧!”许青阳大大咧咧道,“每年春分宴都可有意思了,不来才亏呢!”

闵逾明听得心动,但他转过头去看向池月的方向,又开始迟疑了,把柔弱漂亮的姐姐一个人放在这里,真的没有问题吗?

许青阳也看到了池月:“闵家姐姐,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池月摇了摇头,看着陷入两难的闵逾明,走过去推了推他的肩膀:“去吧,玩的开心点。”

“可是”闵逾明依旧迟疑。

“我对你们男孩子之间喜欢的蹴鞠投壶都不感兴趣,可别拉上我。”池月笑道,“迎春殿守卫森严,我这么大一个人,你还怕我出事不成?”

“就是就是!”许青阳也在一旁帮腔,难怪他上次去拜访闵丞相时,闵家姐姐悄悄嘱托他在春分宴上将闵逾明拉出去玩,操心太多了,人可是容易长不高的!

见闵逾明被许青阳拉走了,池月脸上的笑容微敛,她沿着那条人更少的道路,一直向前走,装作迷路的样子,迷到了一处荒僻的地方———这个地方只有一个亭子,亭子中间好像有个人影蹲在那里,正鼓捣着什么。

池月瞄了一眼,觉得自己运气不错。

[唐穗岁]

三个字在她舌尖无声地滚了一遍,好像是某种风雨欲来的前兆。

唐穗岁此时正蹲在亭子里,鼓捣着面前的小炭盆,她用木棍扒开炭盆里的炭,露出里面灰扑扑的大土豆。

她手忙脚乱地将土豆捞出来,用棍子戳了戳土豆的表皮———变软了。

“应该熟了吧?”她喃喃自语,脸上露出点抓狂的神色,“太久不动手,连个土豆都烤不好了!”

她小时候在庄子上招猫遛狗,下河捞鱼,爬树翻墙,什么事没做过!自从进了王宫之后,这也不行那也不准的,尤其是最近———

她愤愤地想着,教她的那一堆王后礼仪,学得她头都大了!要不是为了阿尧,她才不愿意受这么大的罪呢!

想着想着,她戳土豆的力道更大了些,要是楚尧站在他面前,保不定会被迁怒。

“本来就没熟透,再戳下去,就更不能吃了。”

专心致志戳土豆的唐穗岁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循声望去,脸上瞬间出现毫不掩饰的惊艳神色。

这是哪来的仙女姐姐!

———耿直颜狗唐穗岁的脑海里,只剩这句话在循环。

这位漂亮的仙女姐姐莲步娉婷走到她身边,蹲下后近距离看就更好看了,笑起来的时候让人脑海里只能想起一句话———“其始来也,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梁;其少进也,皎若明月舒其光”。

“姐姐,你真好看啊。”唐穗岁土豆也不戳了,她撇开棍子,手撑在腮边,“你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千金啊?”

———若她不是个女孩子,这话听起来便有些像登徒浪子的调戏之语。

话一出口她便意识到不妥,于是涨红了脸:“我不是想调戏你,就是你长的太好看了,我有点口不择言。”

唐穗岁从小就身处楚王宫,楚尧宠着她,扶岚便也爱屋及乌地纵着她,只要她品德上没有太大瑕疵,便也没有人会去严格管束她。

被她冒犯的这位仙女姐姐宽容地笑了笑:“我姓闵,名池月。”

“闵池月。”唐穗岁重复了一遍,随后又开始化身夸夸精,“真好听!”

“不用再夸我了,我会不好意思的。”闵池月看起来像被唐穗岁可爱到了,她捡起那根棍子递到唐穗岁手里,“我来教你烤吧。”

“姐姐你还会这个啊!”唐穗岁惊喜地睁大了眼睛,“你好厉害!”

“别贫了,看着点吧。”

“好喔!”

两个脑袋越凑越近,风中带来了淡淡的花香。

“阿尧!阿尧!”

楚尧刚刚摆脱迎春殿里一众大臣,跑到了后殿暂时躲一会儿清闲,就听到唐穗岁呼唤他的声音。

楚尧将脑袋转向窗边,就看到唐穗岁从窗口探出头来,手里捧着个油纸包:“给你。”

他接过去打开,油纸包里是一个切好的土豆,上面撒了点盐,看起来相当简陋。

楚尧笑着看向她:“你怎么有心思做这个了?”

唐穗岁叹了一口气:“在前殿里感觉你不高兴,所以想哄你高兴。”

他们都很小的时候,一批资历深厚的宫人仗着自己是先帝生前的老人,处处扯着礼法的大旗说事,什么“帝王用饭不可过饱”,什么“一道菜不能夹两次”,反正一通折腾下来,还在长身体的楚尧基本上是处于吃不饱的状态,当时扶岚整顿朝堂忙得厉害,楚尧也不想用这种小事去打扰他,只得忍饥挨饿,可没挨几天,便被唐穗岁发现了。

唐穗岁年幼时便胆大包天,她悄悄拉着楚尧去了御膳房,两人鬼鬼祟祟地偷拿了御膳房最普通、最常见的食材———好几个大土豆,然后两人抱着土豆去偏僻宫殿的角落挖了个坑,捡了枯枝败叶,开始拿火折子烤土豆吃,托唐穗岁未进宫前爬树翻墙、下河摸鱼等彪悍事迹的福,土豆虽然卖相不怎么样,但好歹还是烤熟了。

两个小孩蹲在坑边,满脸黑灰,每个人捧着一个洒了点盐巴的土豆大快朵颐,看起来应该极其心酸和狼狈———反正被扶岚找到时,他们两人均挨了一顿刻骨铭心的惩罚,一直到现在都记得。

那是楚尧少有的挨揍,扶岚可能是气得狠了,怒斥他道:“受了欺负不反击就算了,连告状也不会吗?”

那时他才知道,那是扶岚给他的考验,而他做得极其糟糕。

从回忆里收回思绪,楚尧听到唐穗岁说———

“阿尧,难受的时候一定要和人说。”

“我知道的。”唐穗岁的脸颊上有道浅浅的灰印,楚尧伸手给她抹去了,“春分宴要不了多久就要开始了,你去梳洗一番吧。”

唐穗岁叹了一口气,声音沮丧地像条咸鱼:“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她怏怏不乐地跑了。

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楚尧将油纸包中的土豆拿起一片放到口中,是简陋的做法,却包含着一片真心。

他不担心这土豆会有什么问题,唐穗岁身边,暗处常年跟着人,她在入口的食物上也很警惕,如果不是专人检查过没有问题,她是绝对不会拿来给他吃的。

楚尧吃了几片后将它重新包好,走回了案桌边,开始处理起事物来,案桌旁有一只细长的白瓷瓶,里面插着一枝怒放的桃花。

楚尧处理事物的闲暇过程中,便忍不住看一看那只新摘下来的桃花枝。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傍晚,春分宴开始。

被许青阳拉出去玩了一圈的闵逾明,终于再次见到了姐姐。闵池月换了一身霜雪色的衣衫,闵逾明并不觉得奇怪。很多人去参加宴会都会备下好几套衣衫,以防遇到突发状况。

“姐姐。”闵逾明落座后,小声地询问池月,“你有遇到什么麻烦吗?”

“没有。”闵池月回了他一个温柔的笑容,“明儿不用担心我。”

闵池月从来不是喜欢逞能的人,见她这样回答,闵逾明便也放了心,开始认真享受起春分宴上的佳肴来。

待春分宴结束,各位大臣携带家眷陆陆续续离去,闵池月因为动作慢了些,和闵逾明一起成了最后一批。

快要走到马车的位置时,闵池月脸上忽然露出点紧张的神色,她低声道:“糟了。”

闵逾明也瞬间紧张起来:“出什么事了?”

“我的香囊掉了。”她的手在腰间划过,那里空空如也,“上面绣了我的名字。”

———这种私密的物品一旦被他人捡到,对闵池月的名声而言,不啻于灭顶之灾。

闵逾明当机立断:“我陪你回去找。”

闵池月有些意动,却还是摇摇头:“你陪我回去太过引人注目,那香囊想必还在我所落座的位置,你先去马车上等我,我去去就来。”

闵逾明作为闵昀之找了十一年才找回来的孩子,自然容易招惹好奇的目光。

他显然也知道这点,在权衡了几息后,迅速做出了决断:“那我先去车上等你。”

他的目光里含着忧虑:“姐姐,万事小心。”

闵池月对着他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闵逾明向着与她相反的方向走去,可刚走到马车边,他就开始担心起来———万一姐姐的香囊被别人捡到了,万一捡到的那个人不怀好心他越想越担心,终于忍不住回头,他的身后,已经没有了闵池月的踪影。

他在马车边站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忍不住和马夫含混地交代了一下,便随着来时的方向追去了。

闵池月、或者说秋微,目标明确地返回。

她之前所谓的“香囊掉了”,不过是忽悠闵逾明那个傻弟弟的话罢了,这段时间的相处,终究让她心软了,闵逾明在这事里本就无辜,她不打算把他再牵扯进来。

她返回了举行春分宴的见春台,唐穗岁正守在台下,满脸复杂:“你要我带给阿尧的香囊里,究竟写了什么东西?”

当时池月说是一些楚国王室的密事,所以她就没有打开,只将香囊交给了吴大伴,吴大伴检查过后没有问题,才在春分宴后,转交给了楚尧。

只是她没想到阿尧看完后,竟然会出现那样令人不安的反应。

“如果陛下愿意,他已经告诉你了。”池月光明正大地挑拨离间,“有些东西不知道,反倒是件好事。”

毕竟那纸条上的内容对于楚尧而言,近乎诛心之语。

她写的是———

[陛下,您知道先帝真正的死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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